孙嬷嬷听方琳薇这么说,肉眼可见的脸上变得慌张起来。 她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方琳薇,却还是嚷嚷道:“姑娘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别以为自己是主子,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告诉你,就是当今圣上,也不可能随便冤枉人的。” “不知道我说什么是吧?看看这是什么?” 方琳薇说着,将翠儿手中拿着的账册仍到孙嬷嬷跟前道:“白纸黑字的,由不得你不认。” 孙嬷嬷随意瞅了一眼地上的账册,一笔笔勾出来的缺少的东西,每一样她都有印象。 那些好东西,任谁看了都眼红,可方家财大气粗,寻常人一年难得置办一次的头面,苏柠却由着它丢在库房落着灰。 直到有一天,王夫人寻她去说话,聊及头面首饰什么的……然后……,她在王夫人面前就越发的体面起来,甚至比方琳薇这个正经的主子还更得王夫人的青睐。 如今,白纸黑字容不得她狡辩,她无力辩驳,却抬眼瞧见翠儿,顿时灵机一动道:“就算太太的东西丢了,可库房钥匙又不只我一个人有,姑娘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拿了的? 老婆子我倚老卖老,少不得要劝姑娘一句,没证据可别胡乱攀咬,就算你是主我是仆,方家若是要点脸,就该知道欺负一个奴仆有多不体面。” 方琳薇闻言,顿时给气笑了,板上钉钉的事,这老虔婆竟还能如此狡辩,可这狡辩她却是无力反驳。 是啊,库房钥匙又不止有一把,既然是两人同管库房,除非人赃并货,否则光凭一张嘴便给人定罪,上哪里说都是没理的。 “原来,嬷嬷还是知道我为主你为仆的啊?不知道的,光看嬷嬷这态度还以为你是我祖宗呢。” 她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嬷嬷说的也在理,既然你和翠儿都有库房钥匙,那这库房里丢了东西,自然就是你们两个干的,总归不是你就是她。 届时,京兆府里走一遭,谁是什么牛鬼蛇神让官差过堂审一遍,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孙嬷嬷你也别觉得冤,就算东西你没拿,但母亲的贵重物品向来是你管着的,如今东西丢了,你逃不过失察之责。 那些东西折合下来,少说也得有几万两银子,也不知道你这二两重的骨头能抵多少债。” 她说着,很是邪恶的笑了起来,像个残忍的刽子手。 “碧桃,你这就出府,去京兆府报官去,咱们孙嬷嬷这么硬的骨头,那京兆府的板子也不知道能挨几下。” 方琳薇言罢,碧桃行了一礼就要出去。 此时,孙嬷嬷心慌起来,毕竟东西是从她手上流出去的,真过了堂,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姑娘,姑娘,别报官,别报官。” 孙嬷嬷一边嚎着一边跪下求饶。见此,方琳薇很是满意的扬起嘴角朝着碧桃使了个眼色,碧桃便停在了房门边上没走。 她本就不打算报官,真报官了难说翠儿也要跟着遭罪。再说,翠儿和孙嬷嬷如今都是方家的人,出了这种事,闹出去也只能让外人看方家的笑话罢了。 如今,方家因着她名声被坏,已然是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她又何须再往这烈火之中加油?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吓一吓这老虔婆罢了。 “怎么,嬷嬷这是想起来了?” 方琳薇笑着问,看在孙嬷嬷的眼中却如同恶鬼。她怎么就没发现,曾经缩手缩脚,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如今竟是如此杀伐果断,半点吃不得亏的主。 到底是小瞧她了。 孙嬷嬷嘴中发苦,心知瞒肯定是瞒不过的了,便支支吾吾道:“是,是舅太太。” 孙嬷嬷说着,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方琳薇,只见她眸子发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好像对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舅太太说……说太太屋里的这些好东西太多,久不戴一次,放着也是落了灰……国公府家大业大,开支甚多,实在也腾不出多少钱来置办些头面摆件的,所以便让我从太太库房里拿了出去。 但舅太太一开始只说是借的,她出门交际拿出来戴着也体面。可后来舅太太有了一次就有许多次,可每每借出去了总是不见还回来。 而我一个做下人的,又岂敢开口要,那,那可是国公夫人。” 孙嬷嬷说着,大概是自知理亏,倒是愈发的底气不足起来。 方琳薇笑了笑,蹲下身来道:“我早料到这些东西会落到王氏手中,刚刚你若是不实话实说,只怕待会子京兆府的官差该拿着镣铐来锁你了。 刚才的话,到了老太太面前你可别漏了一个字,否则,我不把你送官,也要把你卖到最苦最脏的地方去。” 嘱咐好翠儿等人把行李搬出去后,方琳薇便带了账本和孙嬷嬷一起来了主院。 方琳薇来时,见到方老太太和苏老太太聊得正开心,见方琳薇来,方老太太就要起身告辞。 谁知,方琳薇我高声道:“祖母且稍等片刻,这不还有些事没了吗,既然都要回家了,咱们把事办妥了再走吧。” 方琳薇这话一出,就琳苏老太太和王夫人都觉得一脸的莫名其妙,更何况是方老太太。 “还有什么?”方老太太问。 方琳薇道:“舅母似乎从我母亲这里借走了些东西,如今我们要回家去了,我母亲的东西自然也是我来收拾,不知舅母现在可方便还回来,我也好做账?” 方琳薇言罢,王夫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道:“你个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堂堂国公府要什么没有,竟还上你母亲那里去借东西了,真是笑话。” 方琳薇闻言,心中一阵冷笑,你嘴硬,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她拿了翠儿做出来的账册,递给王夫人道:“舅母可能寻常事忙,记不得也不要紧,舅母都借了些什么,我们这边都有记着的。” 她说着,看着王夫人已经铁青的脸色道:“孙嬷嬷,舅母贵人多忘事,你来提醒提醒舅母是从什么时候借的,都借了什么东西。” 面对两家主子,孙嬷嬷只觉心头发苦,一边是体面的国公府旧主,一边又是拿着她身锲的方家。 潜意识里她不愿得罪国公府,却又害怕方琳薇真的把她发卖了,这小蹄子如今变得如此嚣张,难说她会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 也幸好,如今她儿子女儿都赎了身做了自由人,否则今日之局面,她怎么选都两难。 她努了努嘴,干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个遍。 王夫人气恼,想要撕了账册,却听方琳薇道:“舅母撕了账册就能想起来也是不错的,只管撕就是,我们备了好几份,不怕舅母撕的。” 方琳薇言罢,苏老太太早已经沉了脸色狠狠剜了一眼王夫人。 这敛财的手段,竟是如此下作,且把她一并给瞒了。这儿媳妇,可真是手段了得得很啊。 而方老太太听了这些破事,倒是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静静的坐着喝茶不帮腔也不呵斥。 她是长辈,与晚辈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有失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