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闻言,看着方琳薇轻慢道:“你眼瞎呀?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还不赶紧收拾滚开,待会我家姑娘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果真是刁蛮得很呢。 方琳薇瞥了小丫头一眼,像是没听到小丫头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喝茶,完全没将她们放在眼中。 小丫头见状,心中很是不爽,又对着方琳薇吼道:“落魄户你聋了吗?叫你滚,现在就滚,快点!” 方琳薇徐瞅了小丫头一眼,与此同时,便看见绿阴小道上一男一女正朝着凉亭走来。 女子个子娇小,不及方琳薇高。她身着粉色稠衫,宽大的外袍上绣了繁琐的花样子,满头的珠翠,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插上金银玉器。 俗!真的很俗,比起先前的方琳薇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生在富贵窝里一般。 反观男子,倒是一身白色锦衣,只腰间挂了一枚玉珏,头发梳的整齐,很是干净利落。 可惜二人离亭子还有些距离,方琳薇细看不清两人的容貌,但观其轮廓,应该是长得十分不错的。 方琳薇轻笑,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贱样道:“你这么凶,我才不要走呢,吓死人了。” 见方琳薇果真不挪动,三个小丫头急了起来,骂人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几分。 “真是不知好歹,我东陵侯府的地方,也是你这种泼皮能耍赖的?” “东陵侯府?”方琳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遂问道:“哪个东陵侯府?” 小丫头见方琳薇变了脸色,自以为她被侯府威名吓到了,遂而得意道:“东陵侯府有几个吗?真是可笑,自然是京城东陵侯府沈家。怎么?怕了?怕了就麻利的快些滚蛋,得罪了咱们东陵侯府的人,还能有你的好下场?” 真是无语!方琳薇在心中一阵腹诽。 不过,她倒是意外,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是东陵侯府的人。 也不知道正朝着亭子赶来的两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若让别人看到东陵侯府就连奴才丫鬟都如此霸道无礼,那东陵侯府的名声是不是会差了一点点呢?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她就是想坏了东陵侯府的名声,一点点的坏。谁叫那个叫沈珏的要多管闲事,害她名声尽毁?谁叫他家丫头如此奉高踩低,心术不正? 她败坏他东陵侯府的名声不是应该的吗? 方琳薇眼眸一转,声音有些生冷地看向小丫鬟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呢,原来不过是小小一个东陵侯府就敢在此嚣张跋扈。我就不信,今天我就不走了,难不成这东陵侯府还能仗势欺人不成?” 方琳薇狠话说到这里,一副坚决不走的模样让位首的小丫头彻底急了,上前几步便拽着方琳薇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给你脸了不是?滚!快给本姑娘滚!” “本姑娘就是不走,这又不是你东陵侯府的地盘,凭什么我就待不得了?” 方琳薇和为首的丫头一边争执着,一边来回拉扯就是不走。 那小丫头年纪比她长些,力气略微比她大了一点,在两人逐力的过程中,方琳薇使尽了全力,才堪堪没被那小丫头拖出亭子。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喊声响起,小丫头一个激灵顿时吓得脱了手,方琳薇收力不及,竟是瞬间便生生向后栽了下去。 只听咚地一声,方琳薇瞬间便火冒金星。 又听那小丫头“啊”地惊叫了一声,方琳薇下意识抬手去抚了后恼,只觉手上一片温热潮湿。 “怎么回事?”白衣男子又沉声问了一句。 “回三公子,血,好多血。” 小丫头颤着声音答,再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昂。 方琳薇听到小丫头的话,只觉一阵心悸。三公子,东陵侯府的三公子不是沈珏吗?怎么哪里都有他? 传说中的沈珏斗鸡遛狗,是青楼楚倌中的常客,这样的人在方琳薇的想象中不该是满脸横肉的凶像吗? 而眼前这白衣男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比之苏寻更是俊上三分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不想竟是失算了,早知如此,就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们又何妨?只怪她当时落水昏迷过去,只听闻其名,却不曾见过其人。 原本,沈珏还顾忌着男女之别不肯上亭子来的,听小丫头这么一说,便顾忌不得太多,三两步便走了进来。 一进亭子,便见一青衣女子倒在地上,头恰巧磕在亭子边缘的石缘上,一大滩血迹快速在头颅边上晕开。 此时,她睁着圆圆的杏眼,眼眸中满是雾水,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受惊地看向了他。 “姑娘,你怎么样了?能起来吗?” 沈珏撩开衣摆蹲下身询问,他皱着眉,眼中带着几分着急。 方琳薇想,他当然着急了,若她若就这么死了,他东陵侯府纵奴杀人,杀的还是官家女眷,这东陵侯府再怎么得圣心,只怕也逃不过御史文臣的口诛笔伐! 她抬了抬手,指向与她动手的小丫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开口说话,便听翠儿自亭子后方传来惊呼。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 翠儿、青苹和秋菊匆匆上前,见到脸色煞白的方琳薇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刷刷流了出来。 而后,转眼看清一旁的沈珏,更是瞪大双眼怒骂道:“沈公子,是不是你,为了不想负责,故意下手杀人灭口,东陵侯府可真是好手段,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杀害官家女眷,他日就不怕我方家舍得一身剐,敲响登闻鼓告御状吗?” 翠儿的话,听得沈珏一脸莫名其妙的。什么不想负责杀人灭口?他也是才来,哪里知道发生什么事?虽然伤人的是他家的奴仆,可到底也是过失,怎么就扯到了杀人灭口了? 可沈珏贵人多忘事,翠儿却早已将沈珏的样子记在了心里。当时若不是沈珏多管闲事,她家姑娘又岂会被苏寻那样嫌弃? “哪里来的刁奴,竟满口胡言乱语,在下初次见你家姑娘,怎得就要为她负责?这话传出去,你家姑娘不怕污了名声,我沈珏还怕呢。” 沈珏一阵恼火,他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简直莫名其妙! 方琳薇听到沈珏这番说辞,明白了沈珏是没有认出她的,这样也好,她还提着心怕沈家上门提亲呢,既然都没放在心上,那便可以放心了。 她松了口气,不由得冷声道:“沈公子好生威风,我家奴才再刁蛮,岂比得上东陵侯府众纵奴伤人?再说名声,沈公子自己名声怎么样难道不清楚吗?” 有脸在这里聒噪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回事! 沈珏被怼得哑口,皱着眉头起身,心中暗道:闺中女子,既不温柔也不娴淑。先是与奴婢动手有失身份,此时又在这里与一个外男做口舌之争。真是没有半点闺秀该有的样子,白费了这么一张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