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破庙中透出微弱的火光,在幽寂的山林里分外醒目。 “庄主,那曼殊修罗应该就藏在前面的破庙中!属下担心被他发现,因此没敢跟得太紧,但确定他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密林里悄然行来一批人,他们潜伏在暗处,正盯着前方矗立在黑暗中的庙宇。 楼非夜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将火焰拨弄得更旺一些。 坐在火堆边,他热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只是蜷缩在怀里的司予依旧浑身冰冷,时不时战栗几下,然后总下意识地往楼非夜怀中深处缩。 司予双手双脚都紧紧缠着楼非夜,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 每次他们待在一块,尤其是夜里入眠之时,司予都会如此抱紧他。 他总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告诉楼非夜,无论如何都别想甩开他。 就像这次给他下的蛊。 楼非夜恢复记忆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理智尚存的瘾君子,司予不在身边,体内蛊虫躁动折腾,司予便是那令他发了疯想要吸食的毒品,否则浑身难受,可同时又知道他危害重大。 如此日夜折腾,他已许久未能合眼入眠。 肩膀上的剑伤刚结痂就被他为了保持清醒而用手撕开,反反复复一直没有愈合。 他现在身体感到很疲累,但精神上却有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好像空缺的一角被填满了,令他不由自主的愉悦放松下来。 甚至沉湎其中,再舍不得失去。 楼非夜漆黑的双眸没什么焦距,怔怔望着眼前的火堆,不知应该感到悲哀还是自嘲。 就算司予没有封住他的武功,就算他放走自己,他真能走得掉吗? 体内的蛊虫就像拴在他身上的无形锁链,他躲不了司予,更离不开他。 “就这样吧,不要再挣扎了。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记得,糊涂地选择爱他也没什么不好。” “世上从不会有两全其美的事,只因你楼非夜既想对得起师父的恩情,又不想彻底辜负司予,才走到如今这般穷途末路的境地。兜兜转转,你谁都对不起。” …… 外面传来异样的响动,楼非夜眼前拉扯的幻想随之被打散。 他下意识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一行手持兵刃的人闯了进来。 外面火光闪动,快速将破庙四周包围住。 楼非夜一惊,心中骤感不安。 那些人俨然来者不善,目光冰寒锐利地盯着他,确切的说是他怀里的司予。 为首的是两名中年男子,他们长相有几分相似,一人持刀一人握剑,楼非夜见状眉头皱的更紧,暗暗将盖在司予身上的外袍往上拉,遮盖住他头脸。 然而此时,缩在他怀里睡眠轻浅的司予亦惊醒过来,警惕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视线正与两名中年男人撞个正着。 司予眸光一凝,苍白的面容瞬间寒意笼罩,漆黑的眼底浮显出凶戾的杀意。 楼非夜感觉到了他骤然紧绷的身躯。 他看不见司予的表情,却瞧见那两名中年男子神色一下子变了,既厌恶怨恨又夹杂着警惕畏惧,同时还有几分讥讽畅快。 数种情绪短短时间里,在那两个人脸上变换扭曲,复杂又古怪。 男人冷冷地道:“哼,这张熟悉的脸,果然就是木槐序生的贱种!该称呼你曼殊修罗,还是鬼手邪医?想必你还记得我们兄弟俩吧?” 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 即便他们化成了灰,司予也会认得出当年令他家破人亡的那七个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