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芬芳眼里火星子直冒,连起码的脸面也不顾了,追在六宝的身后就要把他抓住狠狠地揍一顿。 “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目无长辈!” “看老娘打不死你!” 钱芬芳一边跑,嘴里一边不停地吼道,丝毫不在意村长和族老们还在场。 六宝围着自家老爹转着圈圈,嘴里还在笑着大叫,“大伯娘是花猫哦!” “你个没教养的小崽子,有本事别让老娘逮到。” “看我不替你爹娘,狠狠地教训你!” 她脸也顾不上擦干净了,一心只想抓住六宝,好好地出口恶气。 她拿老四没有办法,难道还拿这个几岁大的小混球没办法不成? 余建业看着儿子跑得气喘吁吁,眼见着脚步慢下来,不禁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他一把拦住撵在儿子屁股后头的大嫂,“大嫂又何必跟个小孩子置气?” “六宝不懂事,话说得不好听,自有我跟安安管教。” “就不劳大嫂费心,亲自动手了。” 钱芬芳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恶狠狠地瞪着朝她做鬼脸的六宝。 这个小玩意儿,且给她等着吧! 她可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呢,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六宝给揍得娃儿不认识娘。 等大宝回来了,让他带着两个弟弟好好收拾收拾六宝。 看他还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猖狂。 “哼!你给老娘笑!” 她两手叉着腰,瞪着老四父子两个。 “你那个娘马上就要死了,你这个小蠢货还有心情乐呵。” “有这个功夫跟我跑着玩儿,还不如守着你娘多看两眼呢。” 钱芬芳没了九两银子,又被六宝这么一笑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指着老四的方向痛骂。 “没准过一会儿,你娘就挂了,你就跟四丫和五宝一样,成了没娘的小野种。” 六宝一个小屁孩子,哪里听到过这么重的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余建业被大嫂的这番话,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颤抖着手,指着钱芬芳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媳妇还在屋里等着稳婆和大夫的到来,他的好大嫂居然就这么等不及地咒她去死! “大嫂这话可真是诛心啊!” “先不说我家安安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凡她有一丁点儿意外” “我!我余建业定然跟你们大房没完。” 族老们正要训斥建成媳妇几句,只见她瞧着形势不利,先一步往地上一滚,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哎哟!我的命可真是苦啊!” “公婆分家给我们大房的银子,就只剩这一两了呀!” “男人眼下还被带走了不在家,留下我一个女人,被二房和四房的小叔子欺负死了啊!” 她想着身上的衣裳总归是脏得没眼看的,索性在地上滚几圈,也不打紧。 到时候丢给二房的几个闺女洗,也不费她自己的手。 就冲二房那一屋子闺女,哪怕是得了老四的帮忙,恐怕也不敢真的跟他们大房闹僵。 更何况,她是真金白银的将那五两银子拿出来,交给二房夫妻的。 在这一点上,谁也说不出她半个不字。 钱芬芳在这里嚎嗓子,却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让空间里看热闹的顾千兰,彻底沉下脸来。 她对老余家的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老四媳妇陈安安,甚至还曾经为了自己的儿子,指使着自家的两个孩子做苦力。 可她再如何,也没有像钱芬芳如此过分。 她那好儿子做出来的好事,她不说想办法补救帮忙,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丧良心的话来。 也不知道陈安安经过那一推,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正想着,只听院门外有妇人高声喊道。 “大夫来了!快啊大夫来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高喊声,朝门口望去。 只见之前离开的江大夫,正沉着脸身上背着个大布袋子,快步进了院子。 余建业闪着期翼的眼,瞬间便僵在当场,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大夫走到他的面前。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老夫去看看你媳妇,再耽误下去,出什么意外可别怨我。” 老大夫冷着脸,嫌弃地看向如同个呆瓜般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男人。 “江大夫”余建业的声音里透着丝哽咽。 他是不清楚为什么,帮忙去喊大夫的妇人,居然找来了江大夫。 可一想到自己此前的所做所为,他只觉得一张脸涨得通红,简直无颜抬起头来。 “我我实在是”他紧咬着唇,堂堂大男人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泣不成声。 “行了,有这磨蹭的功夫,还不如赶紧带我进屋吧。” “稳婆到了吗?” 江大夫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余建业胡乱了抹了一把眼泪,“还没呢!村子里没有稳婆,得去杨树村那边请人过来。” “怕是还要些时间人才会到,也不清楚稳婆是不是闲着在家。” “要是” 后面的话,他实在有说不下去了。 他们相邻的几个村子,就这么一个稳婆。 有时候要是稳婆被其他村子的人接过去,一走好几天不回也是极有可能的。 万一他家媳妇运气不好,正碰上稳婆去了别的村子接生。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余建业的心便往下一沉。 江大夫的脚步不由得一顿,深深地看了余建业一眼,叹了口气。 原本他是真不想来,可吴老哥也不知道去哪儿忙了,一直没有回来,就连药箱也不在家里。 请医的人火急火燎的,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表情,等了好一阵子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才终于狠不下心,答应跟着走这一趟。 屋子里,陈安安平时相好的几个妇人正陪在一旁。 热水已经烧好了,也有略懂些的正在帮她擦着身子。 见到江大夫进来,忙让到一边。 直到这时,江大夫才终于看清了陈安安的情况。 只见她的一张小脸,比之前越发的青白,就连嘴唇也泛着灰色,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