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看见他眼中雾气氤氲,顿时眼眶一热。 她匆匆移开视线,垂眸盯着覆在她膝上的手。整个人僵硬地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拥在身前。 原是越矩的行为…… “疼吗?”青年轻声问道,“长了个子也不见长肉,李抒玉,怎么不心疼自己?” 李抒玉听到这话,心中又不停地冒出了丝丝缕缕的委屈。 她憋了口气,只好不说话,压抑着想抱着阿宣痛哭一场的冲动。 南容宣又何尝不是? 他低声笑了一下,声线微颤:“傻不傻?” 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她先前的忍耐全都付之东流了。 失而复得,大抵如此。 她是再也做不到将他推开了。 …… 青年总算收回了放在她膝上的内力,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放开。 先前他还是低着头也不看她,现在倒是目光不移地盯着她的脸。 李抒玉眉心一紧:“放我下来,这样成什么体统?” “什么体统?”年轻公子霎时一笑,目若灿星。又像是少年时期那纨绔作派:“李抒玉,就是死了,我也要和你葬在一处。” 李抒玉耳尖的红就没褪过,此时脸颊又开始热了起来:“荣小王爷胡说什么?” “荣小王爷在漠北好的不见得学了,倒是学会了轻薄人。”李抒玉觉得她腰间扣着的手存在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烫…… “也罢,如今荣小王爷今时不同往日,抒玉倒要重新掂量掂量,若是成了荣王妃兴许也不差呢。”李抒玉弯起唇角,桃花眼中浮起一丝疏离的笑意。 可效果,却不怎么好。 南容宣眼尾上扬,挑了下眉:“李抒玉,又来这招?” 青年低头闷声笑了一下。 他抬眼静静盯着李抒玉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慢慢从她的眼眸落到她的唇上,再重新看进她的眼中,“既然如此,那本王…是非娶抒玉小姐不可了。” “这下,谁敢拦我,便是找死。”年轻公子笑吟吟道。 - 李抒玉出去时,腿还有些软。 走到院中瞥见跪在地上的白溪,才突然想起她此行的目的。 李抒玉一回头,站在门口的青袍公子正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那溢出来的旖旎情愫让她的心又开始突突直跳。 李抒玉调整了下呼吸,问道:“那…为什么要欺负白七?” “没欺负,他们二人打架了而已。”南容宣温声道。 “如今白七是我的人,荣小王爷还是不要随意召他。”李抒玉挑下了眉,转身就走。 直到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台阶上的年轻公子眼里的温和笑意逐渐消失殆尽。 青年声音轻缓:“你去荔州,给狄无姜送份贺礼。” 白溪看了眼南容宣,沉声道:“是!” “可是属下走了,爷身边就无人伺候了。” 青年叹息一声:“封溪,我给过你机会了。” 白溪压下喉间腥甜的血意,“属下…知错!” “错的不是你,是我。” 是他没发现阿玉眼底的挣扎,是他不见白七,也是他可笑得自以为是,竟与阿玉赌气。 整整三年,都是他在逃避。 生怕听见了南圣朝太子与相府嫡女的婚事。 却没料到,他在漠北游走于刀尖之上,他的阿玉也在烈火烹油中苦苦挣扎。 他宁可,阿玉成了太子妃,也不要她受这样的苦楚。 南容宣弯了下唇,怎么办呐,真想现在就杀了他们,给阿玉赔罪。 年轻公子站在春日下,周身笼罩着温暖的光,心里涌起的凌冽杀意四散开来。 白溪咬了咬牙,却不敢提起内力抵抗扑面而来的压迫,忍不住闷声咳了一声。 那一股杀意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南容宣好似才注意到院子还跪着一个人,他摸了下手腕骨节处的被袖子遮挡起来的白玉铃铛,眼里总算是流淌出了几分活气。 “去吧,白溪。”青年丢下一句话,缓步离开了院子。 白溪喘息不止,脸色发白。 - 除了南昭敏和闻人连此刻不在正厅以外,所有人都被叫回了宴客大厅。 圣上的第九子南淮景,执掌着南圣朝最大的刑地——礼狱司。 南淮景一身绛红官袍长身玉立,站在大殿上首。看似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极其温润无害。却不知此人手段阴狠,行事血腥。 不湛京城的百姓还戏称这位礼狱司的指挥使大人为“仙面狐狸心。” 魇卫手执弯月魇刀将大厅牢牢把守。 “有人,对狄族进献的贡品,下了剧毒。”南淮景扫了眼大厅的众人,缓缓开口:“若是主动交代了,后续也能轻松些。” 南淮景狭长凤眸微微上扬,扫出去的目光如同实质性的刀剑一般锋利。 明薇和一直盯着上首那威风凛凛的人,早已不似曾经那个因母妃不受宠而受欺负的小皇子了。 南淮景注意到有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他只轻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明薇和若有所思,慢慢扬了下唇。 那海东青已经没了气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淮景拿起佩剑,将那海东青翻了个面,外表看不出什么,只是喙处有血迹溢出。 “太子殿下,臣须得将这海东青破开,才能知是何种毒性。”南淮景来时,将礼狱司的仵作官也一起带过来了。 南珏意道:“准!” 仵作官将那死物破开,一股异常刺鼻的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 “将窗户都打开!”南淮景皱了皱眉,眼底十分厌恶。 “是,大人!”魇卫迅速将门窗都打开。 有的离得稍微近点的公子小姐,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李抒玉抬手用丝帕捂住了口鼻,那海东青的内脏全都腐烂了。 南容宣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后方,让她坐了下来。 她一坐下来,前头围着的人就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样就看不见了。” “要不坐我腿上?”旁边靠在椅子上的年轻公子,给出了一个建议。 南容宣视线落在她耳尖粉红之处,唇角轻轻弯起。 李抒玉用绢帕掩唇,微微向他倾身,她抬眼看着他缓缓道:“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