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瞥了眼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南容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直了身子,斟酌了一下开口:“夫子,昨日只是小打小闹了一番,做不得数,没有输赢。” “嗯。”宋夫子沉吟了一会儿,笑道:“好,你先坐下。” “谢夫子。”李抒玉松了口气。 “乔羡之,没有按时完成任务,还有意作假,除了洒扫茅房,将《棋艺篇》罚抄五十遍,后日交上来!”宋夫子板着脸道。 乔羡之叹了口气:“是…夫子。” “行了,坐下。我们上课。” 南昭敏凑到她边小声道:“你应该说你不光下赢了他们三个,连南珏意也是你的手下败将。” “昭敏,你也太夸张了。”李抒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就要夸张点才好呢!” 李抒玉忽感觉有道视线凝在她身上,回望过去,看见第一排最靠左坐着一位清丽的女子正盯着她瞧。 那女子朝她一笑,李抒玉同样颔首示意。 “杨挽锦。” 李抒玉闻声侧头看向南昭敏,只见她面色淡淡,翻着面前的书,“抒玉,提醒你一下。” “我和南英儿有仇。” “而她,是南英儿的伴读。” 杨挽锦,王府杨氏的小郡主。 而她身边坐着的那位小姑娘,想必就是与昭敏不对付的八公主南英儿,贤皇贵妃的小女儿。 宋夫子在棋板上摆了几颗棋子,环视了下的元生道:“今日,各位且看看,这白子如何逃出生天?” 因天学监,只收年满十二以上,已有基础的元生。在进天学监之前,各府上都给自家公子小姐请过私塾先生。所以,也不怕像昭敏与李抒玉等人半途加进来的元生会跟不上。 “这太简单了。”乔羡之看着棋板上的几颗棋子,心道今日的题怎么比前日简单多了?要不是上次没答出来,也不会要沦落到罚扫茅厕这番田地。 宋夫子瞥了眼乔羡之,笑了一声:“那就乔羡之,你说,下一步白子该如何‘逃’?” 乔羡之站起来,摸了摸鼻子:“嗯……自然是给白子添加‘气’。” “这么不自信?”宋夫子挥了挥手,让他坐下,按照唯一生门处,下了一颗白子。 “那……接下来,能不能一步再堵死白子?”宋夫子扫了眼下面的元生笑而不语。 这棋面,怎么有些眼熟? 倒像昨日与南淮景那局棋呀…… 手法类似,围子类似,这下一步也同样被牵制。 李抒玉侧眸,想看看南淮景的反应,谁料他支着下巴在打盹…… “能。”那头杨挽锦坚定道。 “挽锦你说说看。”宋夫子笑眯眯道。 杨挽锦站起来,缓缓道:“白子走唯一生门破开,按理来说一子不足以做到黑子劫杀。但是…那右上的白子其实是死棋。” 宋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下。” 杨挽锦唇角微勾,侧眸一瞧,那李抒玉果然在看她。 “能发现白子是死棋,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宋夫子道。 宋夫子又下了一颗黑子,局势瞬间逆转。 “哇——”众元生看着宋夫子这步棋,简直玩出花来了。 李抒玉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确定了,昨日那股怪异之处在哪儿了。 “抒玉,你可明白。”宋夫子突然问向李抒玉,众元生视线都汇集在她身上。连带着旁边的昭敏瞌睡都跑了一半。 她站起来,眼眸晶亮的看着夫子认真道:“谢夫子指点,弟子懂了。” “这你懂什么了?小丫头,不妨说说看?”南英儿支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站起来还没有旁边南淮景坐着高的小姑娘,有些不屑道。 杨挽锦蹙眉,有些不赞同地扯了下南英儿的衣摆。 南英儿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 不难听出南英儿话音中的嘲讽之意,李抒玉收回视线。 “坐。”宋夫子开口。 李抒玉对上宋夫子慈祥的视线,颔首欠了欠身,坐了下来。 “这黑子走法,还是套用了昨日观棋台抒玉元生的下法,直接将白子再次劫杀。”宋夫子此言一出,众元生都有些不可思议,纷纷看向这个新元生。 “咳咳!”南昭敏突然大声地清了下嗓音,引起不小的动静。 “怎么样?抒玉妹妹。”南淮景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凑到李抒玉耳边悄悄道:“我的棋艺不输你吧?” 李抒玉不免被他逗笑了,“淮景君棋艺高超,抒玉实在佩服。” 昨日,南淮景以牵制她的手法,简单测了下她的棋艺水平,虽然她没有使出全部精力,但也有八分。南淮景虽看着整日与不学无术的南容宣和乔羡之混在一处,但这城府心机倒是很有一手。 上午的棋艺课对于李抒玉来说都是不值一提,而下午的骑射课才是最让李抒玉头疼的地方。毕竟,她可从来没有骑过马,射过箭。 李抒玉换了身骑装短打服,手里拿着乔羡之给她找的一把木剑。 “抒玉,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会儿可得小心点啊!”宋澄和几个世家公子同样换了干练的骑装,成群从她身旁走过。 唉……她只能朝这群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少年们提起一个不算那么苦的笑容,视线四处寻找能与她结伴的昭敏长公主殿下。 “抒玉!” “……”李抒玉有些复杂的看向围场中央,那早早就到了的昭敏,正兴高采烈地骑在一匹小红马上,抽了个空朝她挥了挥手,又转身驾马而去。这怎么看都不像不会骑术的样子。旁边站在树下的三晖抱着昭敏的灰狐披风正笑眯眯地看着远处的她。 好嘛……这下看来只有她不会骑马不会射箭了。 李抒玉走到三晖身边,同他站在一处,看着围场中央肆意欢笑的昭敏。 “抒玉小姐,怎么不去挑一匹小马?”三晖问道。 “我不会。”李抒玉有些害怕坐在马上那不可控制的感觉,将手里的木剑放到一旁,随意坐了下来,靠着大树根。 三晖瞧着李抒玉这番随性的动作,不由笑了笑:“小殿下这匹小马儿性格温顺,原本小殿下也是害怕得紧。但是试着骑了一回,小殿下便不害怕了。” “这样啊?”李抒玉看着围场中央,几乎人人都会,那乔羡之驾马到了昭敏身边,好像在说着什么,二人又并排而立,原是要赛马…… “乔公子的白马看着就强壮很多,这是乔公子自己的马儿还是天学监马舍里的?” “是马舍里的,乔将军没收了乔公子的马儿。”三晖道。 李抒玉瞬间打消了心思,围场里的马儿一眼看过去都不小,都不是她可以驾驭的。 三晖想着能不能激起来李抒玉想要骑马的心,于是便道:“抒玉小姐,这些都是凡马,最漂亮最难得的血马还数容宣世子的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