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丁走的时候,屋内地上散落着几个碎掉的花瓶。 最后苏婉清还是听了方丁的劝告,暂时忍下了杀宋清歌的念头。 玉竹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婉清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让人进来将地上的碎花瓶收拾好,她上前给苏婉清回话,“小姐,府医已经跟红缨出府了。” “知道了。” 玉竹本想说些让她开心的话,还未开口,院里便传来了脚步声。 “清儿!” 苏婉清抬头看去,原来是她的堂姐,二叔家的嫡女—苏婉灵。 苏婉灵走的急,几步便来到了屋里,上下打量了苏婉清一番才红着眼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差人告诉我一声,若不是我今日前来给祖母拜年,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堂姐别担心了,我这都已经快好了。再说二叔远在扬州,给你说了,也是让你们跟着担心。”苏婉清见玉竹站在一旁不动,“还不去给堂姐上茶?” 玉竹瞄了一眼正在哭泣的苏婉灵,张张嘴,最后还是转身下去准备茶水。 苏婉灵本就长得娇小柔弱,平日也是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此时一双雾气腾腾的双眸看着她,整的苏婉清的语气也比平时温柔了许多,“堂姐快别哭了,不然别人又以为我欺负你了。” 玉竹端茶上前时,瞥见了她掩面抽泣下少的可怜的眼泪,不禁在心中翻起了白眼。 顺着她的话,苏婉灵也止住了哭泣,抽抽搭搭的询问她出事的过程。 听她讲完过程,苏婉灵一脸后怕,“好险,要不是你给方统领留下记号,你这腿怕是要落下隐疾了。” 随后又说道,“不过好在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若真的被那群山匪掳了去,女儿家的名节便毁,若是我,我便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一旁的玉竹听了她的话一脸震惊,反驳她的语调都不自觉的高了许多,“皮外伤?我家小姐可是摔断了腿啊,怎么到了婉灵小姐口中,这就是皮外伤了?再说婉灵小姐说的轻巧,若被劫持的女子都和您一样的想法,那群山匪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苏婉清听了苏婉灵的话也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二叔是祖父的妾室所生,在听到祖父战死沙场之后,便连夜逃出了苏家。祖母无奈,又不能真的不管祖父的血脉,只能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在二叔成年后,祖母便将当时苏家的家产一分为二,让二叔出府自立门户去了。 因为二叔庶子的身份,再加上当时皇上对苏家猜疑的态度,二叔的仕途一直走的不顺。三年前才谋得一个巡察刺史的职位,自此只有过年才会回一次上京。 而她和苏婉灵也不过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耍过,自从二叔离开上京后,二人的感情也淡薄了许多。 后来因为苏府被判通敌叛国,二叔一家也受了牵连。她本心觉得,因为自己的错误也毁了她的人生,这才对她有了些愧疚。 不过刚才她的一番话让苏婉清忽然清醒,再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究。 苏婉灵被玉竹说的脸上一阵青白。 她刚才留意到苏婉灵屋中烧的红罗炭,想到自己屋里烧的不过才是银炭,心中不免生出嫉妒,又听到她差点被山匪掳走,这才一不小心说出了心底话。 见苏婉清的神色也不太对,刚止住的泪珠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坠,“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受伤总比被掳去好,最起码以后不会被京中那些妇人背后议论。” 玉竹见苏婉清冲她摇头,压下想继续反驳她的话,低着头站在一旁。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让苏婉灵有些不知所措,暗骂自己刚才大意。 “堂姐别在意,玉竹从小跟着我,让我宠的有些胆大。” 她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只是对着玉竹说道,“给堂姐道歉。” 玉竹小嘴一瘪,明显不服,在苏婉清瞪了她一眼后,才不情愿的上前向苏婉灵行礼道歉,“是奴婢多嘴,希望婉灵小姐不要与奴婢一般见识。” 苏婉灵自然没法放下身份与她一个奴婢计较,只能摆手让她起来,“清儿不要误会我才好。” “怎么会,堂姐多虑了。” 明显感觉到苏婉清对自己不如以往热情,苏婉灵也不好再留下来,叮嘱她好好休养便起身告辞。 “小姐您就是心善,这婉灵小姐哪次来,都要顺走您许多东西。如今您受伤了,她不仅空着手来看您,居然还说这些话,奴婢看她就是嫉妒小姐您,巴不得您真出事了,她便是苏家的唯一的女儿了。” 玉竹将苏婉灵用过的茶盏重重收进托盘,嘴边还嘟囔着,“真是糟践了大公子托人从南疆送回来的茶具。” 苏婉清看着她幼稚的行为发笑,“原来我的玉竹这么聪明啊。” “不过以后不要这么冒失了,她到底是主子,真的想难为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 苏婉灵今日前来,倒是让苏婉清想起,上一世二叔在年后升了职,之后便留在了上京。 虽说苏婉灵心思不纯,但好在她这个二叔还是念着祖母从小将他带大的情分,一直对父亲和他们兄妹三人都不错。 想到这里,苏婉清让玉竹推她来到苏之灏的院子。 在苏之灏的书房门前,贵叔拦住了她,“小姐,老爷在和大公子商议事情,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要不你去偏厅等一会,等老爷忙完,老奴便去通报。” 苏婉清想起早上父亲有些沮丧的神情,猜测他应该是在和大哥说这件事情,于是对贵叔说道,“好,那我便等着。” 书房内。 苏温玉看了父亲划掉的人员名单,也是一脸担忧,“父亲是说,这些划掉的名字,都是不愿见您的人?” “嗯,若不是清儿说以往的关系要都动起来,我竟不知道,你祖父当初那些下属,几乎都不愿再和苏家扯上关系。”苏之灏失望道。 一早上他拜访了十几家,愿意见他的也就三家,其中两家听他提前以往的事情,也是胡乱搪塞过去。 现在苏家还没出事,这些人便唯恐避之不及,不敢想象,若苏家真的到了家破人亡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何凄惨的样子。 “我苏家三代从军,百余年来为了大雍的安定,几乎葬送了所有优秀儿郎。谁能想到,不过二十年,整个大雍便无一人再记得苏家的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