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再仔细的去看时,并无异样。 他微微垂眼,难道是一夜未眠,眼花了不成。 他这边沉思,卫岑等一众人却为卫娇织这背刺无情之举给弄得心神惧震。 卫岑望着眼前对他满目仇视的少女,恍然间,他竟将她与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完全对不上了。 心血在翻涌,身体却冷得厉害。 “你不是我妹妹……” 他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嘶哑的厉害。 他不明白,明明他的妹妹乖巧懂事,虽偶有娇纵,却是非分明,为何失踪一年多后再见,却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卫娇织见他这副痛心的模样,只觉得作呕,“你觉得我不是你妹妹,我看,你才不是我哥哥!” “你们卫家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最疼我,最爱我。顾诏出事,我那般低三下四的求你们帮忙,你们贪生怕死,怕连累卫家,毁了卫家的荣华富贵,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虚伪面孔拒绝我。” 她这些日子,为了解救顾诏,东奔西顾,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她内心的怨恨如池中晃荡的湖水,此刻再也忍不住,全都倾倒砸落。 “顾诏他是匪徒,你们厌恶他。可他与我早已成亲生子,他是我的夫君,是卫家的姑婿!”卫娇织咬牙切齿,“他身份不容世人待见,那又不是他的错?若他还有家人在世,悉心教导,他何必落草为寇,过着人人憎恶,痛不欲生的日子!” 痛不欲生? 谢昭想到当初在辰溪县,孙县令与他所言,顾诏豪掷千金,购置奢靡之物的事。 顾诏与美人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还哄得美人死心塌地,为他生儿育女,背叛家族。 这都是痛不欲生的日子了,那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乞丐,被他抢劫的无辜百姓,难道就是好日子了? 他去看卫岑,卫岑痛苦的闭上了眼,不愿再与她多言:“陛下,此前是臣言语有失,臣愿受惩处!” 他有错,他认! “至于其他……无关紧要之人,也请陛下依法处置,以正国法!” 卫岑跪下,重重俯首一拜。 谢昭无端看出几分颓靡之意。 也是,被最疼爱的妹妹背叛,谁能不痛。 庆元帝见他这样,素来冷心薄情的良心,难得生出一点同情,“起来吧,朕不是那昏庸无道的君主,心中自有明断。” “……谢陛下隆恩。” 卫岑起身,远离了卫娇织。 庆元帝再看卫娇织,眼底有厌恶,先前他只觉得此女为爱痴狂,他尚能理解,如今她却毫不犹豫背刺自己的亲人,让他联想到不忠不孝的太子。 明明他才是太子的父皇,太子却屡次忤逆他,背叛他,与沈家那些目无君主的乱臣贼子站在一起! 他面色冷沉,“卫娇织,你说你与顾诏育有一子,那孩子又在何处?” 卫娇织深吸一口气,压住对卫岑与卫家的怨恨,“陛下,宝儿还小,顾诏上京寻找臣女,不放心将他一个孩子留在山上,便一同带来,放在了永平巷刘阿婆家。” “陛下,孩子尚小,他不能没有父亲母亲照顾,还请陛下放过顾诏吧。” 谢昭清楚的看到上位的庆元帝都忍不住痛苦抚额了,他心底舒坦了不少。 总算让他的好父皇也尝到了他曾经面对他跟苏云柔的同款痛苦面孔了! 庆元帝本以为卫娇织不会说出孩子的藏身之处,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轻松的说了出来,免了他让人去查的功夫! 庆元帝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向底下静立在一侧的宋言使了个眼色,宋言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谢昭留意到宋言的动静,默默为倒霉孩子哀悼一瞬。 摊上这么一对脑子有病的父母,那孩子估计是上辈子挖了阎王爷祖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