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谢霆渊,等到宫宴开始时,谢昭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楚国新皇才十八的年纪,生得俊美,偏偏眉目笼着一股阴鸷不散,这阴鸷在看到长公主崔姣月与薛首辅交谈后,更加暗沉,像是要吃人似的。 谢昭默默喝了口酒,喉间的辛辣刺激非常,让他忍不住半眯起眼。 透过眼眸的缝隙,他的目光隐晦的在崔姣月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亏得他之前还想着这楚国新帝,或许有几分心计,如今看,有个他爹的狗屁心计! 我的清汤大老爷啊,你是真看戏不嫌事大。 新皇与长公主是姐弟,这怎么能…… 谢昭觉得有失体统二字,都快要被他说烂了。 宫宴上,除了一开始谢昭出现,楚皇与长公主与他礼貌性的说了两了句,之后,大家都跟没他这个人似的,忽略了他的存在,跟谢霆渊交流最多。 熟悉的忽视感降临,谢昭谢天谢地。 他故作醉酒,让小喜子扶着他退出了宴厅。 实在不想待在大殿里看那些让人眼痛的画面。 初春的夜晚还是冷的,风迎面一吹,谢昭顿时神清气爽,拢了拢衣襟,随意的闲逛起来。 借着月色,谢昭仔细的打量着楚国皇宫御花园的布局,比大周多了些雅致。 谢昭满意的颔首,忽然,他动作一顿,飞快的拉着小喜子躲进假山后,借假山与花木的遮掩,他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凉亭那边去看。 “!!!” 只见本该在宫宴上的楚皇,拽着长公主崔姣月的手,与她贴近的快要亲上。 他们的交谈声也被夜风送到谢昭的耳边。 “皇姐,方才在宫宴上,你一直与那个薛慎眉来眼去,看不都看我一眼,怎么,在皇姐眼中,一个外人,比弟弟还重要吗?” 谢昭听得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 崔姣月手腕被捏得发疼,对上少年发红的眼,她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做出冷漠的样子,“你都说了,你是我弟弟,那么姐姐看看自己喜欢的男子,人之常情,你多管闲事做何?” 崔烬被她的话刺得心口发疼,却怒极反笑,“多管闲事?” 音落,谢昭一个眨眼,就见楚皇将崔姣月抵在了柱子上,身体贴紧,抬起她的下巴:“皇姐姐是不是演戏太过入戏了,你我之间,何来血缘关系?” 他手指压上女人涂满口脂的唇,暧昧的揉压摩挲着,“皇姐忘了,三日前,你我还在此相濡以沫,难舍难分。” 谢昭面孔在夜色下扭曲起来。 救、救命啊! 崔姣月有些难堪,脸上控制不住的发红,“那不过是一次意外,无论你我是不是亲姐弟,我都是你的姐姐,是楚国的长公主,我们绝对不可能,也不可以。” “我不可以,那他薛慎就可以吗?”崔烬眼底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他薛慎冷心薄情,数次为了旁人与皇姐你作对,给你难堪,你为什么还是要他?难道……皇姐你就这么喜欢他?” 崔姣月抿唇沉默,不答。 嫉妒,像火焰一般,灼烧着崔烬的心脏,眼睛彻底猩红,“皇姐喜欢的好啊,你喜欢他身上哪一处?是脸?朕便让人划烂了它,是手,就砍了喂狗,是腿,那就打断。或者是他下面的那根东西,那朕便赏他一个做太监的机会。” 初春的冷风此刻比不上谢昭的心。 这楚皇这么厉害,对首辅的生死都能这么轻易决断,那还留着一个摄政长公主干嘛? 不应该把权力都收回来,干大事嘛? 还是说,你就喜欢跟长公主玩这个扮演游戏? 哦,那这游戏无辜群众怪危险的。 薛首辅遭了什么孽啊,要被你姐弟俩这么来回玩弄。 崔姣月似乎被吓住了,她泪光盈盈,“你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 “皇姐想保住他吗?”崔烬压着自己的杀意,盯着她丰润的唇,眼底渐渐生出晦涩的欲潮,“如果皇姐想保住他,皇姐就要乖乖听我的话。” 崔姣月被他的眼神烫到,有些慌乱的躲开,崔烬眸色一暗,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转过来,吻了上去。 崔姣月整个人僵住了。 不,不只她僵住了,躲在暗处的谢昭跟小喜子也僵住了。 谢昭闭眼,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 为什么他出了大周,还能遇上这种发癫的画面!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在外面动嘴动手! 啊啊啊!!! 天!劈死他们吧! 天没劈死他们,却召唤来了另一位主人公。 “崔烬!你在做什么?” 薛慎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冰冷,快步上前拉开崔烬,将崔姣月挡在身后。 “崔烬,她是你皇姐!” 不,她不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谢昭木着脸在心底给薛慎接话。 在看到薛慎出来,把崔姣月护在身后的紧张动作后,谢昭明了。 长公主跟薛慎走的是爱在心口难开,误会重重,虐恋情深的走向。 不远处的崔烬开口,也说了跟谢昭差不多的话,“薛慎,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如何,你比谁都清楚。” 谢昭仰头无语。 不是,这么重要的秘密,一个外臣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怕他不造反,给他的造反之路,添砖加瓦嘛! 薛慎袖子遮掩的手无声紧握,崔烬在说完这句后,给了崔姣月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离开。 崔姣月抿唇,抬头望着立在自己身前的修长宽大的身影,心情复杂:“薛慎。” “他是不是从前也对你如此?”薛慎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情绪。 “崔烬偏执薄情,肆意妄为,不宜为大楚之君,明日,我便会联络其他大臣,共商此事。” “不!”崔姣月有些慌乱的打断薛慎,在薛慎不解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压住心底的紧张,“薛慎,我跟他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插手。无论如何,楚国的君主,只能是他!” 薛慎:“为什么?他如此待你,你还要护着他,难道你真的喜……” “住口!”崔姣月冷了脸,“薛慎,本宫如何做,那都是本宫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替本宫决定,从明日起,你不用再进宫了。” 崔姣月说完,拂袖而去,留下薛慎在原地沉脸。 还好,薛慎没跟木头似的在那里杵多久,很快也离开了。 谢昭松了口气,这太让人难受了,他得回去好好歇歇,吃点好的,补一补心灵受到的污染。 正当他抬脚要走,又有两道争执之声传来,其中一个,谢昭熟悉的不得了。 “崔宜雪!我警告你,你下次要是再敢对茵茵不敬,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地方是什么风水宝地嘛,怎么连老二你也来插一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