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风而来的捕快衙役,带着锁铐绳索,准备大肆拿人。 领头的是展结,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下了马,就开始进行细微的侦察取证。 不一会,李县令和师爷也赶了来,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大声嚷嚷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他当然生气了,不过不是痛惜属下的生命,李二龙虽是他的堂弟,烂泥扶不上墙,死了便死了。 他生气主要是没有这帮贴心的属下,替他做脏事烂事的人就没了,他生气是这些饥民太无法无天,他要找回官府的威严和面子。 通过展结的细微侦察,发现了一些血迹,又在草丛里找到一条断腿。 李县令二话不说,下令将周边的居民全控制起来。 不过被展结阻止了。 “大人,不可鲁莽,这只是抛尸地点,并不是案发现场,凶手,绝不是周边的百姓,待我找出确切的案发现场,再实施抓捕!” 李县令怒视展结,吼道。 “那你还不快去找,还愣着干嘛?” 这时候展结懒得去与李县令较劲,领命退了下去,命所有人分散,去四处寻找尸块。 他们扩大了搜索范围,大定城东西南北,都找到受害人不同的身体部位,基本上大定城所有街巷角落,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人体组织。 这给他们侦破带来了很大难度,这些杀人的饥民,什么时候变得聪明了,这简直就是高智商犯罪。 其实不然,这一切,都是佟冰的主意,毕竟民众杀的是官差,而且一杀就是七个,官府绝不善罢甘休,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凶手来。 为了不让民众被抓,同时连累到自己,在他们杀完人后,他就吩咐大家一人带一块碎尸,在全城抛洒。 案发现场,用水彻底清洗,再铺上一层泥和雪,弄得和周边的环境一模一样。 并叫那些血溅在身上衣服上的人赶快清洗,血衣一把火烧了。 民众受了佟冰救济粮的大恩惠,言听计从,才一刻钟的时间,就将所有事办妥。 并向佟冰发誓,不管官府怎么逼问拷打,闭口不言。 即便在佟冰的指导下,做得天衣无缝,神探展结还是很快找到了案发现场。 首先,这条街道的气氛就不对,别的街道,展结走过,窗户里透来的眼光,都是害怕和不安。 这条街道,走进来后就莫名的阴森,一双双暗处的眼光,透着冰冷冷的杀意,像魔鬼的凝视。 这不得不让展结怀疑,于是停下脚步,四周细看,很快他发现街道一处的雪和泥都比较松软。 虽然用眼是很难看出端倪的,但用手刨开,就发现了问题。 刨开雪和泥,露出下面的青石,就明显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展结马上下定论,这里就是案发现场,而偷偷窥探他,居民楼里的人们,就是杀人凶手。 证据确凿,只要展结一句话,县令就会下令将这条街所有人缉拿,将会有大批人入狱,大批人被砍头。 展结不动声色,把土和雪恢复原样,站起身走了。 这种不明显的痕迹,整个县衙,只有他能发现,他又何必为李县令伸张呢。 一开始,饥民都自身难保了,李县令还要照常收赋税,展结曾多次劝说,李县令始终不听。 好了,激起民愤,弄出人命,这个后果,就让李县令承担吧。 命下属收赋税便罢了,他还纵容李二龙等人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这伙人不死,展结早晚也会收拾他们的。 只碍于有李县令撑腰,又是同僚,展结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下好了,他们的行为终于逼急了民众,最终让他们自食其果。 对这些民众杀官差的做法,展结表示赞同,怎么又会危害他们呢,保护还来不及呢,在李县令那里,顶多就是说自己办事不力。 一天折腾下来后,除了收集到李二龙等人的尸块,没有找到案发现场,更没抓到可疑的凶手,李县令大发雷霆,把火撒在展结身上。 “展捕头你干什么吃的,你神探,你神探个屁,明天你再抓不到凶手,本官就打你板子,撤你的职,把你降为马夫!” 展结诚惶诚恐,急忙下跪。 “属下无能,请大人恕罪!” 李县令气得踹他一脚。 “每次都是用这句话搪塞本官,滚!” 展结爬起身就要开溜,又被李县令叫住了。 “明天,你就不要瞎折腾了,把每处找到尸块的地方,抓几个人,全带回来一一审问,本官就不相信,广撒网,不信逮不着鱼!” 展结大惊,劝说道。 “大人,万万不可以这么做啊,换成太平时期,此法倒是可以,如今绝不可以这样做。” “属下曾多次劝阻你,非常时期,要做的是安慰民心,断不可收取赋税,百姓雪上加霜,被逼急了,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 “如今激起民愤,杀死官差,大人,你不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吗?” “你命我每个地方抓几个人,抓起来,也得几百人啊,民众杀官差,已经跨出反抗的第一步,这么做了,他们会集体造反的!” “我们小小的县衙,不过几百余人,哪经得起满腔怒火涌来的百姓狂潮!” 听了展结的一番话,李县令怒火熄灭了大半,不觉一阵后怕,但他强装镇静的骂道。 “你说本官小小县衙,展捕头呐,你的雄心呢?你的壮志呢?你真让本官失望,你这是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本官不管,不管用什么方法,明天你一定要捉拿住凶手,办不到,你就准备挨板子撤职吧!” 展结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 “好吧,大人,我尽力而为。” 李县令看他一副无能的模样,吼道。 “滚吧,本官不想看到你!” 第二天,展结当然是无功而返,并且他是空着两只手回来的。 李县令嘴都气歪了,他恨展结真他妈是个死脑筋。 谁让他真的去抓凶手了,他就不能在路边随便逮几个落单的饥民,充当凶手,既能当众处决以儆效尤,又能挽回官府的威严和面子。 一气之下,他果真要打展结板子,卸下他的装备,把他降为马夫。 士可杀不可辱,李县令是真的触到了展结的底线,他丢下腰刀,脱下打补丁的官服,摔地上,吼了一句。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转身,潇洒离去。 跟随他的一众兄弟,也纷纷丢下装备,痛骂李县令一顿,跑去展结身后,走出多年当差的衙门。 李县令不气反喜,这个心头大患,终于割去了。 自从李二龙一众人被杀后,展结心里就清楚,不管他破案不破案,李县令都会对他下手了。 李县令的左膀右臂,就是师爷和李二龙张山李肆一众人,要说师爷是他的左膀,那李二龙等人就是他的右臂。 师爷可以给他出谋划策,李二龙等人不但可以给他干脏事,还可以与展结制衡。 如今他的右臂断了,衙门里,就展结一家独大,这将会直接威胁到他,既然没有与他制衡的,那就最好舍弃不用了,免得以后成了养虎为患。 在以前,不管李县令怎么为难展结,他都委屈求全留在衙门在他身边受气。 如今,展结没必要再与他叽叽歪歪的了,他的某个目的已经快达到,离开衙门,更便于他去做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