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向臣澜说明了心口恶咒的由来,以及在梦境中看到的一些碎片,臣澜先是震惊,随即愤怒无比。 “是水玉!一定是水玉!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恶毒,枉我还一直尊他为皇。” “当年鲛人族被逼到绝境,我只知道水玉和你意见不合,而且一心想坐上尊皇之位,但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是用这种法子逼你去赴死求和。” 一族尊皇,以死求和,这在当年的多族混战时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谓兵不厌诈,诈降然后反击的例子屡见不鲜,所以越是交锋激烈的两国,越是不接受投降的做法,唯有血洗,才是永绝后患。 在这种局势下,以尊皇之死,表求和之诚,便成了避免血洗的唯一方法。 “我当时就奇怪,明明我们还是有一点胜算的,虽然那胜算确实渺茫,可我们大部分人还是愿意跟着你拼一次的。” “可结果,水玉忽然就成了新的尊皇,而你……你……” 臣澜神情激愤,好好地一张脸,几乎都要拧了起来,最后盯着韩修欲言又止半天,终于恨恨吐出四个字:“你骗我们!!!” 说的好好地,正在讨伐大坏蛋水玉,忽然话锋一转,居然被怪罪了,韩修没有之前的记忆,十分莫名,于是问臣澜:“我……我跟你们说了什么谎吗?” 问完就十分不好意思,猜到一定是自己失忆前干的什么不厚道的事,于是先把态度端正了,认真道: “如果是,那我给你道歉,你别生气。” 听了道歉,臣澜立时又纠结又心痛,再不敢表露一点责怪的意思,强行按了半天的情绪,才用平和的口吻说: “你不要道歉,你谁也不欠。只是你宣布要向羽族投降之后,我们都追问过你原因,可结果,你只说是为了大局考虑,却绝口不提水玉对你做下的恶行。” “虽说当时你已被重伤并下了恶咒,而我们加起来也不一定是水玉的对手,可是若我们都知道真相,纵使以卵击石,也要跟水玉拼上一拼的。” 原来臣澜是为这事激愤,韩修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苦笑一声,下意识说: “反正当时我也活不了了,实在不能拉着你们甚至整个鲛人族陪葬。” 其实这个情况很好分析,如果臣澜真的率众反击水玉,就算真打得赢,那最后也是一场极大的内耗。 内耗之后,再跟羽族打,必败无疑,最后的结果仍然只有两个,要么是韩修赴死求和,要么是鲛人族遭血洗,结局根本不会变,只是徒增伤亡。 水玉肯定也是摸透了韩修的性情,知道他不会为一己之仇葬送整个鲛人族,所以才敢行如此狠毒之事。 抛开心中不快,韩修安抚了臣澜几句,便问起后来的事情。 回忆往昔,臣澜显得十分唏嘘。 “我们原本兄弟二十一个,在战场上战死十人,也就剩下十一个,水玉做了尊皇之后,对我们倒还是厚待的。” “不过没有你的鲛人族,我们呆着也没意思,便各自去浪迹天涯去了。我是刚好浪到了羽族境内,这才意外获悉你还活着的消息。” 臣澜大致说了韩修死后的鲛人族的情况,虽然水玉做弟弟很不是个东西,但是做鲛皇还是可以的。 虽说鲛人族的地位大不如从前,甚至鲛人沦落到被无极殿公然买卖,不过鲛人族毕竟是向羽族投降过,作为战败的附属国,相比其他小族,已经算不错。 好歹在三族中保留一席之地,强过那些连姓名都被剥夺的小族很多了。 谈了许久,韩修疲惫的很,于是喝了臣澜递来的安神汤,便侧身在马车里睡了。 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此前恶咒爆发一次后,虽说经历五天之久,已经平静了很多,但是锥心之痛依然存在。 要不是着实太累,加上安神汤的药效,这样的疼痛一直锥在心口,他是绝对睡不着的。 此刻外面天色已暗,马车里便显得更加昏沉,只有车马行进的颠簸中,车帘不时晃动漏进些光,里面才能清晰视物。 臣澜盘膝而坐,就静静守着昏睡中的韩修,安安静静,像个忠诚的卫士。 直到安神汤的药效完全发挥,昏睡中的韩修不再辗转反侧,气息也逐渐平稳,臣澜才轻轻动了下。 “哥哥?” 他先是伸手撩开韩修额前的发丝,然后试探着叫了韩修几声。 见韩修毫无反应,确实完全睡熟了之后,他便将手移到韩修心口,将他衣襟轻轻拉开。 黑色的鲛绡之下,前任鲛皇匀称美好的胸膛敞露出来,即使在昏暗中,也散发着叫人挪不开视线的动人莹白。 臣澜原本清澈无邪的眸子,突然染上痴迷邪色,手掌在那莹白肌肤上轻轻游走,颇为放肆。 然后他手摸到那贯穿了韩修胸膛的伤疤。 伤疤上,恶咒的纹印仍显出淡淡的红色,依然在折磨着韩修。 臣澜看着那纹印,忽然笑了一下,像看着一件满意的作品,眼光甚至是宠溺的。 摸了一会,臣澜目光落在韩修即使熟睡,也痛苦揪紧的眉头上,于是轻轻啧了一声,自言自语着叹了一声: “哎,还是不太舍得看着你吃苦。” 他低喃着,手中已多了把淡青色、半透明的奇特短剑。 正是当初自后方偷袭,贯穿韩修胸膛的那一把利刃。 “这把‘水犀’还是小时候你送我的剑,虽然长大后就很不趁手了,可我实在舍不得换。” 他一边说,一边用水犀剑割破手指,然后将血滴在韩修心口的恶咒上。 恶咒受到主人血液的安抚,红色的纹印立刻变淡,最后完全隐褪。 恶咒暂时平息,韩修原本揪紧的眉头,也跟着舒缓了下来,可以真正的睡个好觉了。 看着韩修变得平和的美好的面庞,臣澜,应该是伪装成臣澜的水玉,也跟着露出了个舒适的表情。 他的手很放肆地在韩修脖颈、脸上游走,有好几次,像是难以自控,要往脖颈以下探索,但是考虑到那样做,很有可能会令韩修察觉,于是只好忍着。 摸了不知多久,水玉才终于像是摸够了,恋恋不舍地为韩修合上衣襟,整理的严丝合缝,然后才在韩修额头印下一吻,作为这一场恶劣偷窃的落幕。 “哥哥,你还是那么天真,居然真相信我会善待其他兄弟。” “我告诉你吧,臣澜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留,杀光了。” 他说完,停顿一下,眼里忽然充满讽刺意味。 “如果你不是在最后,要求我善待其他兄弟,我大概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你偏偏那么在意他们,要我发下善待兄弟、如若违誓必遭万箭穿心、尸骨无存的毒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都要死了,却还念着其他人,你让我心里怎么过得去?没办法,纵使会万箭穿心尸骨无存,我也忍不住要把他们杀光!” 水玉眸中凶光毕露,简直像是要把眼前的韩修生吞活剥一样。 不过为了大计,他到底忍住了,没有胡作非为,只轻轻贴近韩修一些,让韩修昏睡中的脸孔靠近他怀里,眸光温柔地轻轻抚摸,低声说: “你的弟弟,有我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