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臣澜不断提起凤云霄的名字,韩修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种想为凤云霄辩驳的冲动。 这冲动来的莫名其妙,也很没有道理。 好在很快他清醒过来,想起自己是鲛人,不能胳膊肘朝外拐。 至于凤云霄将他从千金堂买回来的恩惠,他也已经留下一颗鲛珠抵偿,双方其实两不相欠,应该正视立场问题了。 不过道理都懂,心里却怎么也无法真正生出对凤云霄的敌视。 “大概是我记忆还未恢复,对鲛人族的感情还没有复苏,而且臣澜也是刚刚才见面,还不能完全交托信任吧。” 韩修在心中低喃着,脑中努力把不断冒出来的凤云霄的脸给甩开。 说完了正事,臣澜便又专心给韩修上起药来,不多时便上好了。 然后他盯着韩修的“裤子”,神情古怪探究。 “额……陛下这衣服好奇怪,为何下摆上会有这么多扣子?” 韩修的鲛绡外袍下,原本还穿着白色的裤子,不过那晚昏迷变成鱼尾后,裤子自然就不可能还是裤子了。 韩修也稍微尴尬了一下,然后有些窘迫地对臣澜道: “这是我自己做的,裤腿内侧可以解开或扣起,这样不管是鱼尾还是双腿,都能避免尴尬。” 听了韩修解说,臣澜仔细打量了韩修这两用型的神奇裤子,不禁露出赞叹神色。 “您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总能想出很多奇怪但是有用的东西。”他说道,然后伸手去为韩修扣扣子。“来,我帮你把裤腿扣好。” 臣澜大概觉得大家都是男子,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很自然的,两手从韩修脚踝一直往上扣。 韩修本来淡然,觉得臣澜稍微往上扣一些便会自动停手,毕竟就算同为男子,私密处可也是不好意思被看见的。 可是不料,等臣澜将扣子快扣到大腿时,却还不打算停下,韩修终于扛不住这过度的亲密了,双腿缩了一下,苦笑道: “有劳了,不过上面我自己来就好。” “哥哥在不好意思?”臣澜调侃笑问,倒是没有再捉弄韩修,而是礼貌退开,然后解开了韩修周身的束缚。 一时间,韩修双手能动了,双眼也终于能看见光明。 然后一扭头,便见了一张令他感到熟悉的面孔。 是在他那零碎的记忆片段里,出现过的人——可见臣澜并未说谎,真的是他众多义弟里的一个。 “你这就解开了我,不怕我还是信不过你,对你痛下杀手吗?”韩修笑着问臣澜,一边低头把剩下的扣子扣好。 虽说鲛人都习惯不穿裤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穿裤子就难受,现在把两条裤腿整理好,感觉自在多了。 臣澜对他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答道: “您要是真想杀我,那我也不会反抗,反正我们很多兄弟的命,本身就是你救的。” 说到这个,韩修神情迟疑,最后还是对臣澜坦白道:“我其实……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臣澜正在整理药箱,闻言惊了一下,错愕看着韩修。 “你失忆了?!” “嗯。”韩修点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脑子里只偶尔蹦出一些残留的碎片,但是一件完整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听了韩修的坦白,臣澜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那就怪不得了,不然以你的能为,怎么会落难陷入无极殿呢……不过不要紧,有我在你身边,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拼命保护你的。” 臣澜看着韩修,眸光坚定无比。 韩修深受触动,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可你要保护我的话,就得同时面临无极殿和人族二皇子两方势力,你能扛得住?” 臣澜以为韩修是在怀疑他的忠心,于是诚恳道:“你发誓,护你到底,除非……除非我死了。” 这话就是侧面表示,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同时面对无极殿和人族的两面夹击,唯一能保证的,就是会为了韩修豁出命去。 韩修沉默片刻,心中仔细思索,最后说道:“七日后,你还是将我交给人族二皇子吧。” 一听这话,臣澜立刻反对:“那怎么行?!” 韩修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先冷静一些。 “听我说完,你把我交给皇甫枭,那就算完成了无极殿的任务,这时我再如何,至少无极殿不会找你的麻烦。” “而我到了皇甫枭手里之后,自会寻个适当的时机杀了他,再脱身不难。” 韩修这个计划,其实要比蛮干好得多。 实施起来其实也不难,只要臣澜将那件能令韩修五感混乱的法宝换掉,用普通缎带伪装,便能令韩修保留正常的实力。 那时再杀皇甫枭,虽然可能会再次遭遇恶咒反噬,但是,仍是可以成功的把握。 毕竟,臣澜为了救他就已经牺牲很多下属了,不能再连累他更多。 对于这个计划,臣澜持保留态度,然后问起另一件事:“那夜你明明逼退了皇甫枭,为何最后会突然晕倒呢?” 说起这个,韩修就头疼。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无奈道: “我这里曾被人当胸刺穿,伤口至今还留着一种恶咒,那恶咒压制我的实力,一旦超出一定界限,就会剧痛难忍。” 很不想承认,他那一夜其实是活活痛晕过去的。 而虽然那一夜已经过去五六天了,可是韩修现在回想一下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是忍不住心里凛了一下,如果可以,真是不想再尝试第二回。 想到这里,韩修就忍不住突发奇想,自言自语道:“要是世上有一种能隔绝疼痛的药物或者法宝就好了,那样,我就能完全无视这恶咒了。” 话音一落,韩修心中就猛地激灵了一下,接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忽然跃入脑海:痛感屏蔽。 于是韩修忍不住想,这可能也是来自他身为鲛皇时期的记忆碎片,并且顾名思义,就立刻能理解痛感屏蔽的作用。 他看向臣澜,试探着问:“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痛感屏蔽?” 臣澜茫然回看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而后又忍不住问: “不过你知道这恶咒是谁下的吗?居然连你也能压制住,可见不是普通药草能镇住的疼痛,要想解除,只怕还是得解咒,没有捷径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