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到手的“赤羽刀”飞了，来濠征太郎的脑子嗡嗡作响，“人生三问”在脑中不断回响。 “刚才那是什么？” 席拉也是难以置信，那些“赤羽刀”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意志一般飞向穹顶，这一切都太过魔幻，以至于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大剑豪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预感，这是颜开和裘纳萨德的战斗引起的，有心想要上去的一探究竟却又有些踌躇。 席拉虽然看不见穹顶上的战斗，但是两人释放的强大内力他还是可以感应到的，贸然跳上穹顶，若是一不小心介入这两大超级高手的战斗，恐怕会被两人的劲力轰成肉泥。 突然，穹顶之上激荡的气劲平息了，来濠征太郎和席拉看了一眼对方，不约而同地跳上了穹顶。 跃上穹顶，来濠征太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他下意识看向脚下，想知道是什么害他脚滑了。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眼前就是一黑。 只见穹顶之上，断成好几断的“赤羽刀”铺了一地，刚刚害来濠征太郎脚滑的是一片光滑的刀身，也亏得来濠征太郎没滑到，不然摔在这铺满了断刀的穹顶上，来濠征太郎稍微打个滚，那就是不亚于来一场刮刑。 席拉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断刀，心脏同样抽搐了一下。 这么多美丽的，可以用来收割生命的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刀剑，居然就这么毁了，这太暴殄天物了！ 来濠征太郎和席拉的到来没有让颜开和裘纳萨德分心，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裘纳萨德握着胸口，先是表情木然，然后忽地又笑了。 “好，好武功，我甘拜下风！” 裘纳萨德对颜开道。 “赤羽刀”断了，断了就断了吧，反正他又不用刀，该心疼也是武器组的人心疼，关他什么事？反倒是领教了颜靖的武功令他受益匪浅。 刚才那一招虽然是对这他一人发出的，但是如果放到战场上，瞬间杀死成千上百人都毫无问题，确实是厉害无比。 也只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才能真正左右一场战争吧！ 一直以来，《国际安全管制法》将武术家划分了危险等级，上达人和大剑豪一级的武术家的杀伤性甚至可以比肩最新型的战斗机，而实力无限接近lv5的lv4+，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对抗成建制的机械化部队，但是这样的力量放到真正的战争中还是太微不足道了，对于这一点，裘纳萨德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是真正用自己的双手对抗过军队的，结果只能说是无比惨烈。 裘纳萨德的祖国提达特王国是一个位于东南亚，推行君主制的国家，国家不大，但却有着悠久的历史，与世无争，国民过着幸福安乐的生活，“班卡西拉”正是提达特王国的传统武术，而“班卡西拉”的战士们锻练的不仅是身体，更加重要的是心智和精神。 直到某一天，战火突然降临了这个祥和的国家，裘纳萨德作为王国最强的战士，义无反顾地肩负起了驱逐敌人的重担，带领王国的战士们迎击敌人。 裘纳萨德很强，现在很强，几十年前一样很强，但是他的实力再强，一次也只能挥出一拳，打倒数个甚至数十个敌人，提达特王国只有一个裘纳萨德，战场上敌人的数量却可以有成千上万，裘纳萨德只有一双手，一对拳头，拿什么战胜军队！ 最终，裘纳萨德拼光了所有的战士，他战胜了，也战败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裘纳萨德开始对武术产生质疑，直到他听到了那个传说——在中原，曾经有人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争的局势，而且是用武术！ 因为这个，裘纳萨德重新燃起了对武术的希望，也非常渴望见识一下颜靖的武功。 “既然领教过了，那就顺便把命也留下吧。” 颜开对裘纳萨德道。 他可还记着，裘纳萨德刚才杀了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这种行为已经明显越界了，他必须站出来，为武术界清除这颗毒瘤！ “你要杀我？就因为我杀了两个普通人？” 裘纳萨德问道。 “没错。” 颜开颔首。 不能杀害无辜的普通人，这是武术界一直维持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践踏。 裘纳萨德凝神望向颜开，想要从颜开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破绽，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 “你竟然真的要我两个普通人杀我？” 裘纳萨德不解。 若是颜开因为自己冒犯了他所以要杀自己，裘纳萨德理解，认为自己是弱者要杀自己，裘纳萨德也理解，因为裘纳萨德是“暗武”的人，两人立场不同要杀自己，裘纳萨德还是能理解，但是为了两个普通人，两条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性命要杀自己，裘纳萨德表示不能理解。 他，武术修为深不可测的化境高手，提达特王国的护国英雄兼王国的实际控制者，要为一对他随身捏死的母子偿命，这么可以！ “杀人偿命。” 颜开淡淡道。 裘纳萨德点头：“没错，杀人偿命，但前提是我杀的是人。” 两个贱民也能算人？ 颜开没有说话，也懒得向裘纳萨德说教。 想要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三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裘纳萨德还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简直可以用老顽固来形容，想要三言两语打动他，颜开没学过嘴遁，这个真办不到。 电光石火之间，颜开一掌拍在了裘纳萨德的心口，然后缓缓道：“念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好好准备后事吧。” 这一掌没有立刻要了裘纳萨德的命，但却已经震断了他的心脉，现在的裘纳萨德和活人比也就多一口气而已，而这口气是用来让他交代后事的，如果他不动武，那就还有一天好活，如果他妄动内力，不消片刻就会气绝人亡。 “你可以走了。” 颜开对裘纳萨德道。 裘纳萨德微微蹙眉，然后又舒缓了开来，他问颜开道：“既然快死了，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对于裘纳萨德来说，死并不可怕，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死了，他活到现在，也就是想要追寻一个答案，甚至原本是“活人拳”的他放弃原本的理念加入“暗武”也是为了那个答案。 颜开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你问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倒也想听听这个心狠手辣的“魔拳邪神”死前到底想说些什么。 裘纳萨德没有立刻问颜开问题，他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四十多年前，提达特王宫，浑身缠满绷带的裘纳萨德从昏迷中苏醒，他挣扎着道：“来人，告诉我，我们打赢了么？” 在失去意识前，他记得他冲进了敌人的大本营并将敌人的指挥官杀死，却没注意到那个指挥官在死前拔掉了手雷的引信，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最后他仗着内功强横抗住了爆炸活了下来，却也因为伤势过重昏迷了过去，不过他现在没死，那应该是同伴们救了他。 这时，一个身上带满了金饰的中年男人走到了裘纳萨德的床边，对他道：“席尔夸特卿，你终于醒了！” 看到中年男人，裘纳萨德忙从床上爬起想要向他下跪：“陛下，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我们王国的英雄！” 提达特王笑着对裘纳萨德道：“席尔夸特卿，多亏了你的英勇表现，我们终于打赢了！” “赢了么？” 裘纳萨德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了下来。 赢了，终于赢了，我们终于打败了那群魔鬼，我们赢了！ 裘纳萨德先是喜极而泣，后又一阵失落。 是啊，他们赢了，可惜他们胜利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惨重了，王国最精锐的战士几乎全部战死，这才赢下了这场战争…… “好了，席尔夸特卿，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活着的人终归是的要继续向前的，你就好好休息吧，王国未来还要靠你守护呢！” 提达特王宽慰裘纳萨德道。 “是，陛下，等我伤好之后，一定会为陛下训练出一批更加强大的战士，来保卫我们提达特王国的！” 裘纳萨德对提达特王道。 裘纳萨德原以为提达特王一定会欣然接受，谁知提达特王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道：“这个，等席尔夸特卿伤好之后再议吧！” 提达特王的态度让裘纳萨德极为不解。 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裘纳萨德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什么？陛下要接受那些人的条件，将我们国家的矿产卖给他们？还有，陛下还要从他们那里购买军火武器，还要聘请教官，组建现代化的军队？” 躺在病床上的裘纳萨德听到自己亲信的汇报后满眼的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和那么多战士争取来的胜利就这么成了笑话，不敢相信自己还有那么多战士为提达特王国出生入死，结果却成为了被抛弃的存在。 这场侵略战争的起始，就是某跨国公司想要获得提达特王国矿产的专营权，拒绝后，一只军队就以提达特王国“不民主”为由对提达特王国发动了战争。 现在提达特王许诺将提达特王国内所以矿产的专营权廉价卖给对方，这不等于是这场仗白打了么？ 裘纳萨德的亲信哭着脸道：“裘纳萨德大人，陛下也是没办法，王国已经没有可以出战的战士了，而且我们一直以来都是靠着丛林作战才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但是他们威胁陛下说要放火烧林，陛下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在现代化武器的破坏力面前，武术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哪怕是裘纳萨德的亲信也不看好裘纳萨德能一直战胜对方，说到底，对方只是想要提达特王国的各种资源，只要将这些资源给了他们，他们也就不会继续攻打提达特王国。 用资源换生存，这固然很憋屈，但是对于现在的提达特王国来说，没有什么比生存更加重要的，这场仗打到现在，提达特王国不仅战士死伤殆尽，人民也已经衣食无着，再打下去，提达特王国就要亡国了！ 裘纳萨德却不想理会这些，他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提达特王背叛了他们。 我们在为了王国浴血奋战，你却背叛了我们！我们为了王国牺牲性命，你却向着我们的敌人下跪！ 对于这样的背叛，裘纳萨德不能接受，他要为自己和手下的战士们讨回公道！ 但是裘纳萨德的亲信却跪在了裘纳萨德面前，对他道：“裘纳萨德大人，请您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没错，我们已经没办法打下去了！” 裘纳萨德的亲信道。 那个跨国公司的背后有着某超级大国的支持，不是他们一个落后的东南亚小国可以对抗的，之前的战争只是开胃菜而已，若是提达特王国继续强撑下去，彻底激怒了他们，提达特王国真的吃罪不起。 这场战争对于提达特王国来说要倾举国之力才能勉强抵御，但是对于对方来说却只是一次小小的秀肌肉而已。 “陛下投降了？” 裘纳萨德问亲信道。 亲信硬着头皮道：“陛下对外宣布是我们赢得了胜利，您会是王国的救国英雄，永远被提达特王国的人民崇拜和敬仰！” 这不单是在安抚裘纳萨德，同时也是在安抚提达特王国的民心，毕竟提达特王也不可能告诉自己的子民他向外人下跪了。 裘纳萨德脸色阵青阵红，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了床上。 英雄？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可笑的英雄？ 回忆结束，裘纳萨德问颜开道：“武术才是最强的，比那些现代化的热兵器更强，对不对？” 这个问题，各人有各人的回答，但是裘纳萨德只相信颜开的回答。 颜开很干脆地道：“不知道。” “？” 不单是裘纳萨德，连到一旁的来濠征太郎和席拉也是愣了一下。 作为武功天下第一的颜飞的儿子，颜开不应该是坚定地“武术更强”一派么？ 裘纳萨德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当场被送走，他咳嗽了一声后问道：“为什么不知道，你太爷爷当年不就是用武术战胜了侵略者么！” 颜开用很无奈的表情看着裘纳萨德：“确实是这样没错，但问题是，这不是没办法么……” 当年中原什么条件？又不是说颜靖在有的选的情况下主动学武功去抗敌的，不就是因为武器没人家先进，而且颜靖也自己不是当兵的料，所以才选择练武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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