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游戏的时候，遇见许多人，他们技术菜、段位低的时候，讨厌那些实力碾压他们，破坏他们游戏体验的炸鱼狗。”</p>
“可是，等他们变厉害了，段位高了，又转头去欺负其他新手，甚至嫌弃比自己菜的队友。”</p>
“他们知道炸鱼不对，可是，比起努力进步，成就自我的快乐，通过欺负弱小来取得胜利，满足虚荣心的快乐更容易获得……哪怕快乐的代价是让更多人痛苦。”</p>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私的人太多了，我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地实现愿望，得有多少人受欺负。”</p>
她的解释很狭隘，却也有可取之处。</p>
人是自私的，人的愿望也是自私的。</p>
就像网络游戏，如果有选择，大概所有人都会希望自己是最顶尖的高手吧，因为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同时，他们也不会希望所有人都是高手，因为欺负/保护弱者是游戏体验的一环。</p>
当所有人……退一步吧，只要有一部分人这么想，游戏环境就不可能好得起来了。</p>
没有超能力的世界，虽然无聊了点，但游戏水平（力量、财富、权力……）的表现好歹尚且客观，勉强平衡。</p>
超能力泛滥的世界，玩家数值失衡，随机出现各种bug能力，策划还摆烂，妥妥的垃圾网游了。</p>
“老板，这种垃圾游戏人类玩不转的，咱们溜吧。”星火再一次劝道。</p>
阮望抿了抿嘴唇，看着她：“那智灵呢，智灵玩得转吗？”</p>
“智灵？”星火挠头。</p>
“智灵肯定没问题呀，对我们而言，网游和单机没区别的……”</p>
说着说着，她就愣住了。</p>
她忽然反应过来，游戏只是打个比方而已。</p>
以前的智灵，族群内部没有别的声音，玩网游就像玩单机，所有智灵共用一个角色，有人组成头部，有人组成尾部……</p>
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有两个部件解体，各奔前程，其中一个还是最重要的0号。</p>
或许，智灵现在也只是普通玩家了。</p>
用洪远的话说。</p>
如果智灵不再完美，就不再受到他的保护。</p>
“星火，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不仅蓝星会消失，燃炬之城也会。”</p>
“那就…把蓝星和燃炬之城一起搬到阴世去！”星火眼角跳了跳，咬着嘴唇说道，“看在小哀歌的面子上，那些意志体会帮我们的。”</p>
“那其他的文明呢？”阮望问。</p>
“其他文明…关我们什么事，滥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星火瘪着嘴说道，“大祸临头，自身都难保了，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p>
“星火，就像蓝星之于我，燃炬之城之于你…”阮望微笑着说道，“其他世界也有渴望明天的人，就像你和我。”</p>
“所以呢？”</p>
“……”</p>
阮望闭着嘴巴，没有接话。</p>
沉默之中，星火算是明白了。</p>
说到底，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大圣母，改不了性的那种。</p>
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是老板，哪怕洪远放过了那些文明，等意志法则开始发力，超能力泛滥，他们照样会走向自我毁灭的。”</p>
她的意思很简单——</p>
反正最后都要毁灭，还有必要救吗？多此一举。</p>
阮望想了想，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p>
“星火，哪怕洪远哥说的没错，意志法则会把世界变得一团糟，我也不想如他那般高高在上，站在绝对理性的角度解剖人性，讨论文明存亡。”</p>
“毕竟我不是神，看不了那么远，也不够理性。”</p>
“人性有善有恶，恶的我不想管，但善良的愿望……我还是想试着帮帮他们。”</p>
“……”星火不知该说什么好。</p>
且不说人性本就善恶并存，要拯救那些善良的愿望，就势必会连同那些带有恶意的愿望一起拯救。</p>
再者，当意志法则降临时，善良的愿望也不一定能让世界变好啊。</p>
文明毁灭的根本原因，不是“善恶”，而是“冲突”。</p>
人都是自私的，愿望更是自我的表达，再善良的本心，也会与意见不合的人产生冲突。只要愿望多了，或是过于强大，无论是善是恶，都会伤人，纷争便无可避免。</p>
在那样的未来，保护“善良”还有意义吗？</p>
想不通。</p>
不理解。</p>
星火敲了敲自己脑袋。</p>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经常跟不上阮望的节奏，可是这一次，就连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为什么阮望还要倔强呢？</p>
“老板……”</p>
于是她开口提问，想听听阮望的解释。</p>
对此，阮望摇头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p>
“星火，我不能保证善有善果，也不能保证带着善意的愿望不会毁灭世界。”</p>
“但我相信，如果一切还有转机……如果「愿望」的答案真的存在，一定就在里面。”</p>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一丝杂质。</p>
他还藏了半句话。</p>
洪远想要「愿望」的答案，是否有一种解法，能避免永恒苦难的未来。</p>
可是阮望知道，自己不是「愿望」，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p>
他只能尽力，去找到自己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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