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听到这个赞美止不住汗颜：“承蒙阁下谬赞，离杰作还差得远呢。” 闵悉在一旁说：“七哥为了这副屏风，这个月废寝忘食，几乎所有的时间心力都花费在上面了，就是希望能够做出能让陛下满意的礼物，好让陛下能够拿得出手。” 费尔南多说：“你们放心好了，我敢保证，陛下绝对会非常满意。我敢说，就算是西班牙的国王陛下，也没见过这么精美的中国礼物。” 云霁说：“不知道陛下送礼物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这幅屏风还没有做过防腐处理，如果有时间，你们最好再给边框刷一遍防腐油。” 费尔南多说：“这没有问题，我回去跟陛下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实话，你这个礼物做得太用心了，我们原本只想求一幅中国画，谁知道竟会得到四幅画，还是用这种方式镶嵌起来的。肯定也大大超出了陛下的预期。” 云霁又说：“陛下不会认为我上次送他的礼物太简陋了吧？” “怎么会？陛下很喜欢那幅《奔马图》，悬挂在寝宫内。”费尔南多说，“如果陛下真问起来，我就说当时时间仓促，来不及做边框。” 闵悉说：“我们中国画只有做屏风的时候，才会有边框，单幅的画只会做卷轴。当时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卷轴，才会只粗步装裱后就送了过去。” “好，我明白了，我这么跟陛下说。”费尔南多点头。 闵悉问：“阁下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我这就送礼物进宫去。你们帮我把画抬到楼下去吧。”费尔南多说。 “好。我们来抬吧，阁下您先下去。”闵悉说。 云霁说：“不用抬，你走后面，帮我递一下就成。”他说着将四条屏折叠起来，搬到楼梯口，自己先下去了。 闵悉在上方扶着屏风，然后听见云霁在下边说：“好了，九弟，你把它递下来，慢一点。” 闵悉便小心地将屏风慢慢挪到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放下去。花梨木纹理密实，分量不轻，好在闵悉经常炒菜锻炼的，手臂非常有劲，还不至于搬不动。 很快，云霁就接住了，说：“好了，九弟你放手。” “七哥你小心一点，别踏空了。”阁楼的楼梯比较陡，而且也很窄，带着东西上下非常不方便，这也是阁楼上东西比较少的缘故，大件的东西要拆解带上去拼装，太麻烦了。 “放心吧，我已经下来了。”云霁说。 闵悉看着云霁平安下了楼梯，也赶紧下楼。等他追上云霁的时候，已经到了店门外，云霁已经把屏风放到马车车厢里了。 费尔南多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谢谢，我走了。” 目送马车离开，闵悉说：“总算是交差了，七哥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云霁长舒一口气：“希望能交差吧。这个月辛苦你了，不仅帮不上太多忙，还让你帮我洗衣服。” 闵悉笑：“我才帮你洗了几天，你帮我洗了那么长时间。这画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下周我们去科英布拉吧，早就说要去的，结果这都两个月了还没动身。” “好。”云霁满口答应。 当天下午，费尔南多就回到了店里，他是来反馈国王的态度的：“陛下特别满意，说这副屏风远不止500雷亚尔，又让我给你们加了200雷亚尔。喏，拿着。”他把一个钱袋放到云霁手里。 云霁没想到卖画的人担心自己的画不值那个价，买画的人却认为卖得太便宜，还要加价，这生意做得！ “谢陛下赏赐！”云霁说。 费尔南多说：“这是你应得的。说实话，要是这屏风是从大明运过来的，一两千雷亚尔都会有人愿意掏钱。” 云霁听得嘴角忍不住抽搐，不由得想起了闵悉说的物以稀为贵。 闵悉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费尔南多：“阁下来了？陛下满意吗？” “满意得不行。还让我给云补了200雷亚尔呢。”费尔南多说。 “陛下可太慷慨了！”闵悉笑着看向云霁，这样的金主要是多来几个，他们的盖伦船愿望岂不是就能早点实现了？ 云霁问：“阁下今晚在店里吃饭吧？” 费尔南多说：“对，有几天没来吃饭了，还怪想念的。有什么好吃的？” 闵悉说：“您想吃的话，给您做个肉丸汤，还有一道卤肉。” 费尔南多问：“是今天推出的新菜吗？” 闵悉笑着摇头：“这倒不是，这菜是我们自己吃的，感谢您为我们奔波劳碌，今晚这顿我们请了。” “免费的啊，那我倒要多吃一点。”费尔南多笑着说。 “可以，阁下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给您做。”闵悉爽快地说。 给费尔南多上的菜不仅有牛肉丸汤和卤牛肉，还给他上了一盘子牛肉干。 费尔南多尝了一个肉丸子，肉质紧实富有弹性，嚼劲十足，却意外鲜美，跟以往吃的鱼丸又不一样，不像他平时常吃的那些肉。他叫住来上菜的盖尔问：“这是什么丸子？” 盖尔说：“这是牛肉丸子。” “哪来的牛肉？”费尔南多很好奇，他也不是没吃过牛肉，并不是这个味。 盖尔说：“东家的朋友送的。” 费尔南多想了想，大概率是西芒送的。 等吃饱喝足，费尔南多跑到厨房去问：“你给我吃的那个肉丸子，真的是牛肉丸？” 闵悉一边忙一边说：“是啊。怎么了？” “跟我吃过的牛肉味道不一样啊。” 闵悉说：“这肉丸子当然跟别的肉丸不一样，它做起来可难了，需要将肉里的筋膜全都去除得干干净净，然后捶打成肉泥，光捶成肉泥这个步骤，就耗费了我们一个下午的时间，盖尔和迭戈几人现在胳膊还酸着呢。捶成肉泥后，再把肉泥挤成团，放在冷水锅里，慢慢加热至煮熟。吃的时候再拿来煮。” 费尔南多摸摸下巴：“光听起来就很复杂，难怪这么好吃。西芒给了你多少牛肉？” 闵悉说：“二十来磅吧。今天你吃的凉拌肉片和那盘子肉干，都是牛肉做的，已经没有了。” 费尔南多说：“牛肉确实比猪肉好吃多了，可惜不能常吃到。不过我家通常会在新年的时候宰杀一头牛，到时候也分点肉给你，你给我再做点这个牛肉丸。” 闵悉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请阁下吃个更好吃的。”果然如他所料，这些贵族家中专门养着供吃肉的牛。 “是什么？”费尔南多问。 “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就不好玩了，阁下可以先期待一下。”闵悉说。 费尔南多点头：“行，那我就等着。” 这个礼拜天，正好是饭店的休息日，闵悉和云霁商量了一下，决定礼拜六就闭店歇业，去科英布拉，礼拜天再赶回来。 科英布拉离里斯本一百多公里，坐马车前往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他们一早出发，午后能到，可以去见两位教授，第二日赶回。 他们提前就把休息的牌子挂了出去，食客们都很意外，前几天才休息，怎么又马上要休息两天，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闵悉便向大家解释，自己有点事要出一趟远门，要歇业两天，回来就恢复营业。 费尔南多看他们要关两天门，便问：“你们是要去科英布拉大学吗？” 闵悉说：“对，我们跟科英布拉大学的两位教授约好了，要去见他们。我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的，没想到科英布拉是另一座城市。” “你们打算怎么去？” “租一辆马车去。”闵悉说。 费尔南多提议：“要不我借马车给你们用吧，你们自己赶车去。” “可我们不认识路啊。”闵悉心想，都借马车给我了，为啥不把车夫也借给我们？ 费尔南多说：“去科英布拉的路太好认了，出城往北，最宽的马路直通科英布拉。它曾经是我们国家的都城，虽然迁都到了里斯本，科英布拉还是有很多旧贵族生活在那，不然拂朗机最好的大学怎么会是科英布拉大学？是国王陛下大力扶持的结果。” 闵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行，我们自己赶车去，就谢谢您的马车了。” 云霁得知可以自己赶车去，也很乐意，他们自己赶车，想什么时候出发就什么时候出发，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自在得很。 迭戈得知他们要去科英布拉，也很想去：“东家，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 云霁摸着他的脑袋：“迭戈，我们需要你留下来看家，家里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不能没人在，不然肯定又会有坏人来店里搞破坏。” 迭戈自然也想起了那次被砸玻璃的事：“好，我知道了，我留下来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