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喧闹

陈默和珠妹两人在吃完午饭之后是打车回来的，但这并不是朱珠要求的。 陈默告诉她吃饱了坐公交车容易晕车、反胃、呕吐，一顿哄骗之后，朱珠便答应了他的提议。不过，珠妹坐在前面，陈默坐在后面，陈默解释说自己要在车上躺着睡一会。对于陈默的这些做法，朱珠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哥哥在刻意远离她。明明他这么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呵护自己，却不敢靠近自己，多么可笑又可悲。朱珠也没有回头看，不管他说真睡还是假睡，自己都不应该叫醒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不断后退的街景。 司机师傅年纪不大，约莫四十岁不到，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手上还戴着两枚金戒指，听口音应该是林州本地人。他开车的技术不错，路口时的减速和起步时的踩油门，车子都很平稳。不过陈默也注意到了汽车手刹杆旁边的玻璃保温杯，里面泡着很多的枸杞和西洋参切片，看茶色，就知道是新泡的。陈默不禁纳闷，才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就要这样子给自己补了。 随着一首歌的放完，司机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取出碟片，换了一张新的进去。 一听歌曲的前奏，陈默就知道是什么歌了，自己用吉他弹过很多次了，这种伤感的歌曾经最适合自己了。 司机师傅显然有点社牛，也不顾车上还有两个乘客，前奏一结束就跟着唱了起来。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原本陈默还想好好听一听歌的，没想到司机师傅只是银样镴枪头，唱歌跑调严重的很。于是趁着司机师傅唱完“一边相守，一边泪流”需要换气时，陈默接过了他的“麦”。他这么做并不是觉得司机的跑调会污染这首歌，纯粹是自己的耳朵受不了了。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司机大哥惊奇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后排的小伙子居然也喜欢这首歌，唱的也不错。 《十年》这首歌，发布于2003年，收录在陈奕迅《黑白灰》的这张专辑里，这首歌当年应该也是各大ktv的霸榜前十的存在。词曲虽都不是由陈奕迅创作，可他却唱出了原本相爱的两人在最终分开多年后再见时的那种遗憾和执念。 陈默一人独唱，司机和珠妹在前面认真的听着。 珠妹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他只是一个高中生，明明他有个和她相爱的女朋友，可他的歌声里，竟然充斥着不甘、悲伤、落寞，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陈默是闭着眼睛在唱的。 默哥哥，十年前，我们应该也才七八岁吧。那个时候，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孩子，你带我玩，你哄我开心，你保护我，你是我最值得信赖的哥哥，除了你，其他的哥哥都没这么宝贝我。可现在呢，连打车都要分开坐，我们之间不知何时起竟多了一条鸿沟，我过不去，你不过来，只能远远的相互对视。十年的时间，我们彼此都变化了好多，而最大的变化，应该是你心里多了一个她，再没了我立足之地，我只能漂浮在洋流里，等待有朝一日的靠岸。也许，再过十年，我们都不会见面了吧，我也陪在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身边，有了我自己的爱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是否还会笑着跟我打招呼，我是否已经释怀曾经的青春岁月。 一首歌唱完，陈默才缓缓的睁开眼，看到珠妹正皱眉看着自己，随即扬起眉毛，笑了笑。 “掌声在哪里？粉丝在哪里？” 朱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少臭美了，你以为自己是陈奕迅啊” “哈哈哈，我还真的姓陈，现在去改名也来得及啊” 司机师傅这时候也来插嘴，“小伙子唱的确实不错，我给你鼓掌”，说着双手还真离开了方向盘。 “诶！诶！诶！大哥，您悠着点，小命要紧！” 司机师傅哈哈一笑，“听你唱的挺入戏，小老弟是生活的不痛快吗？” 没等陈默回话，朱珠便帮他回答了。 “他的日子不要太好过啊，他就是装的，师傅你别理他” 司机大哥瞥了一眼朱珠，随后乐呵的说道。 “想想也是，这么年轻，就有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日子怎么会不好过，真羡慕啊，哈哈哈哈” 陈默脸都黑了，大哥，您又没有戴墨镜，眼神咋这么不好使，你哪看出了她是我女朋友了。如果真是我女朋友，我会不把她搂在怀里，不一起你侬我侬的坐在后座？ 朱珠听了，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不是他女朋友，说陈默只是自己的哥哥。 司机大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懂，我懂，现在年轻人喜欢整兄妹恋，借着兄妹的由头拉近距离，方便感情的增温” 这下子，朱珠也没的话讲了，这个司机师傅脑洞也太大了。 陈默则干脆闭口不言，随便他讲了。 司机师傅也不愧是社牛，见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不好意思开口了。 “小两口闹别扭啦？一辆车还分开坐，大哥是过来人，也年轻过。年轻人都要强，气盛，不肯低头，可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呢，没有那么多的不可替代，也没有那么多的非你不娶…” 眼见司机大哥越讲越离谱，陈默机智的用自己想切歌的理由打断了他，终于不用再听他瞎扯淡了。 陈默一直让司机大哥开到了学校门口，反正还早，不会堵车。 “原来还是高中生啊，真会玩” 看到四中大门口的“陵县第四高级中学”几个金色大字后，司机大哥还吐出了最后一句吐槽，陈默和朱珠相互对视一眼，懒得辩驳。 “默哥哥，那司机真啰嗦，你是不是有穿眼，所以让我坐在前面，特意给我添堵的？” 陈默苦笑，“谁能知道呢，走吧，太阳底下怪晒人的” “默哥哥，你说，假如过了十年，你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妹妹？” “肯定，如果你还在的话” “找打”，珠妹使出了自己的绝学，“朱式无影脚”。 两人嘻嘻哈哈的一路同行，又各自回了宿舍。 默哥哥，你太清醒的样子，让我心痛。有些事情，其实你不用那么刻意的，我自己会有分寸，我不会去插足你和她的感情。又或许，你也并不是在故意疏远我，只是你自己生怕无法拒绝我，就像那天在公交车上一样。 既然我们做不了恋人，那就光明正大的做个同学、朋友、兄妹吧，见面能打招呼，再见能说拜拜，不用放不下彼此，日日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