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仪想平白有了皇儿,这般好的事,聪明人都不该拒绝的。 怎料,那上座的年轻女子蹙着眉:“玉小仪,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呀。这是后宫,所有的皇嗣都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凤仪宫里的皇后娘娘,你这句母亲,可真是折煞本宫了,本宫更担不起这称呼。” 玉小仪心一紧,唇都干涩了,扯出抹笑来:“是妾失言了,但妾是真心想让孩儿来云晖宫。” 玉小仪的目光带着希翼和祈求,泛红的眼水涟涟的,叫人看着就痛。 销雪大抵摸清这小仪的路数了。 做思考状,喝了点茶,才难为道:“不知小仪是否晓得,本宫一月才过十七生辰,本宫自问年纪还轻,怕是做不好谁人的母妃啊。” 玉小仪咬唇,几乎下定决心,就要给销雪跪下。 销雪:“兰苕,琉璃,快快把小仪扶起来。” 又对玉小仪说:“小仪你这月份大了,地又凉又硬,可不消得这般跪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便是坐着说,你的意思本宫也能晓得。只是本宫年纪轻,对孩子更没概念,这满宫比本宫位高的,比本宫更合适的都有。再说,这也不是本宫说了算的,所以小仪你何必来求本宫。” 人呢就是反骨,当你本以为别人会欣然接受时,不仅心下不甘不乐意,还会故意拿乔。 可当那人毫不犹豫拒绝后,你心里不解不平,摆出再低姿态也想叫对方按你的想法来。 孕期下跪不是头一遭,但这般不让跪的,还是了。” 销雪成功扯开话题,玉小仪的心是坐过山车般又一咯噔,手不由自主护着肚子,眉眼却带着紧张思量。 “好了小仪,本宫就当你今儿没来过,你说的话本宫也不会当真。再过会儿日头便大了,你回去还得走许久的路,本宫怕你受不住,且不多留人了,你自个路上当心,本宫叫季枫青玉在后头守着你。” 销雪话已至此,便无转圜余地。 天气渐暖,衣衫轻减下来,玉小仪更忧心她这肚子过于显眼,一时没了纠缠心思,歇了气:“谢过充仪好意,那妾身这就先回去了。” 待玉小仪一行人走出云晖宫,销雪摇摇头,重新泡了壶茶,对鱼尾道:“这宫里聪明的人多,自作聪明的更多,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本宫眼睛里来了,本宫瞧着脾气有这般软和?” 鱼尾摇头:“但凡换个人,对玉小仪这想法,指不定都能欣然接受。但奴婢也疑惑,充仪,云晖宫有个孩子不好吗?” 鱼尾说这话时,琉璃疑惑的眼神也看来。 销雪笑:“傻瓜,福祸相依,云晖宫有个孩子当然好,可那前提是孩子是从本宫肚子里钻出来的,本宫可没那般好心,替别人养孩子。再说,玉小仪难道不想把孩子给皇后养?怎么,皇后看不上的,本宫就能看上,真是觉着皇子有这般珍贵?于某些人而言是母凭子贵,可于本宫而言,不夸张地说,是子凭母贵。” 鱼尾有些了然了。 月白接话:“平日瞧着鱼尾你机灵地很,怎么如今犯傻?郡主的孩子不仅仅是皇子,还是宁昭大长公主和镇北王的重孙,更是云太傅孙子,西疆国母侄子,明面上和三代国公的楚家有扯不干净的关系,你就说,这样的身份,可不得叫人眼馋?更不能平白便宜了谁去。” 鱼尾:“但奴婢觉得玉小仪不一定想到这层,她只知郡主位高尊贵,但到底家里只有个侯爵之位,小门小户的,又浸淫后宅宫闱,哪里思量地到这般。” 销雪冷笑一声:“鱼尾你不能这般看人,不过按最浅显地瞧,如今宫里最受宠的,本宫也算之一了,这孩子留在云晖宫,且不论本宫母族,就说陛下是不是会多瞧一眼呢?” “再说云晖宫富贵且只有本宫一人,当初秋猎那遭事玉小仪也在,她又是不是指望本宫倾尽钱财养她孩儿,还视如唯一己出为她孩儿铺路呢?” “更何况,亲生的都有白眼狼,更何况只负责养,宫里人多嘴杂,生母是谁瞒不住,压得狠了反噬指不定多重。” “若玉小仪真单纯,明贵妃多好,待孩子好,还能允她沟通母子感情。沈充媛也好,背靠太后,也受宠,陛下总不会亏着人。只不过孩子给了沈充媛,先是太后得允,而太后能不能叫孩子认玉小仪是一回事,沈充媛自己会不会生又是一回事。” 琉璃:“这宫里的人心眼子可真多,就没一个好的。不过充仪你有句话说得对,玉小仪的肚子确实不像八个月的,玉小仪平日瞧着小心守礼,不像个贪食的。若其间平顺而过,无人操盘,奴婢猜,便是双生胎也有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