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听见那熟悉的名字,杜子帆脸上出现一瞬的恍惚,那是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名字,那是一位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 于是,他不禁脱口问出那句。 问完后,似乎是为了确认,紧赶几步上前,抓住李夫子的胳膊。声音颤动,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激动:“致远,可是陆道长来了洛阳?” “呃,这……” 李夫子有些尴尬,因为杜子帆的脸贴得太近了些,那蓬勃而出的呼吸,还有那紧紧攥住自己的手,都令人感到不适。 “那个,杜大人,您先冷静。” “致远,你说啊!是不是陆道长来了洛阳?” “那个,这个,道长他……” “你说啊!你说啊!” 杜子帆越来越激动,抓住李夫子的双臂晃个不停。 李夫子招架不住,他感觉自己快吐出来了,只能说道:“在在在,道长他在洛阳呢,杜大人您别晃点我了。” 杜子帆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急忙松开抓着李夫子的手,同时拱手道:“对不住,是杜某太激动了。致远,可否告知陆道长现在洛阳何处啊?” 李夫子整理一下衣裳,顿了顿,支支吾吾道:“这……这个,陆道长不让我说啊。” “道长不让什么?” “陆道长不让我告诉别人他来洛阳,应当是怕人去扰他。” “嗯——” 杜子帆沉吟半晌,灵光一闪,笑道:“那你告诉我,道长他住哪儿?我去找他,我与陆道长也算有些相识,他不会怪我的。” “…………”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于情于理,李夫子都无法反驳。更何况,杜子帆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不起。 思来想去,李夫子做出了一个违背陆离的决定。 “唉,陆道长他住在长河县入口处第三条巷子右拐第五栋小楼。还请杜大人自己去找吧。但千万不要……唉算了,说都说了。” 李夫子本来想说“千万不要跟陆道长提起是我说的”,但整个洛阳城知道陆离行踪地就他一个。这么说话,只会给陆离留下一个不好印象,黑上加黑,还不如坦白从宽。 “多谢致远兄。” 杜子帆对着李夫子深深鞠了一躬。 这还是杜大人第一次对我称兄道弟。 往日里,碍于上下级关系,还有官场前后辈的道理,李夫子一直都很尊敬杜子帆,也常常对其尊称“杜大人”。杜子帆也没有因为李夫子是陆离引荐的便多么特殊关照,而是隔三差五派发些重活历练他。 两人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上下级那么简单。 可此刻,杜子帆能为了知晓陆道长的下落而低声下气,可见陆道长在其心中的地位。 望着杜子帆远去的背影,李夫子心中感慨万千。 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别样的感受,说不上来,就是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陆离来了洛阳后自己是第一个找到他的,陆道长也是救自己于生死之间。 总结,陆道长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友的。我在道长心中的地位应该比杜大人要高吧…… 在李夫子想入非非的时候,杜子帆的车马轿子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长河县。 “好了,就停在这里吧。你在此等我。” “吁——” 车夫一拉缰绳,由于车速过快的原因,马儿的蹄子在地面连点了好几下才刹住,车子也跟着晃了几下。 杜子帆一步三晃地下了车,摇了摇头,对着车夫说道:“你的驾车技术,还得练啊。” 车夫笑着点头哈腰,连连道不是。 “行了,我走了,你在这看车吧。” “哎老爷,不用我跟您一块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看好车马。” 话落,杜子帆挥袖远去。 车夫待在原地,不住嘀咕:“明明是你催我快点的,到头来还成了老子的不是了。跑这么快,怕不是出来找情妇的吧?唉,这些个权贵人家可真难伺候哦。” 杜子帆走远了,自然听不见车夫的抱怨。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周围的街道上,他害怕分心,导致走错了路。 路边人来人往,这条街大多数是一些老人住着,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虽然热闹,但又不大热闹,属于那种舒适宜人的居住地。 按照李夫子所说,杜子帆很快看到一栋两层小楼房。 心情激动,脚步也加快。驻足在楼前,当看到门上有锁时,杜子帆意识到,道长可能是出去了。 此番情景,竟然一如当年,自己第一次去寻道长时,道长也是出远门不在家。 莫非这次…… 杜子帆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抬头观天,他决定再等些时候。说不定呢,说不定道长只是出去闲逛了呢。等!等到戌时,如果道长还没回来,那就离开,明日再来。 于是,今日下午的长河县内,出现了这么一位怪人。许多人看到这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栋小楼下,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一开始,有人惊讶,有人好奇,也有人站在远处观望。 有的说这人犯错事,被婆娘赶出家门了;有的说这人来找情妇,被锁在外头了;还有的说这人是失心疯,乱跑来这的。 众说纷纭,只有知道里面住的是位道人的,才说他是来找人的。 可没有人信,毕竟道人是刚搬来的,和左邻右舍还不太熟悉,知晓道人存在的邻居也少的很。 但这些悠悠众口,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了。 伴随杜子帆站在门口的时间变长,许多人不再理会,又回家干起了自己的活计。 空荡荡的大街,只剩下杜子帆一人。 太阳渐渐下山,还是没能等到道人。 “唉,也罢,明日再来好了。” 杜子帆叹了一气,转身要走,却听一道声音在侧边响起。 “咦,杜知州?” 杜子帆眼眸瞪大,立时站住脚,把身子一转,露出一个笑容,对着那熟悉的身影拱手: “陆道长,好巧,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