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曾经看出了那贼厮的手段，不知可有办法助我们捉到那贼？” 华服少年语气急切，看得出他是很想抓到那个贼，一雪前耻。 道人无奈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办法。在下那次能看出店小二的手段，纯属是先前有观摩过一位的技法，又恰好那位与店小二的技法同根同源。于是颇有体会，遂那日能看出店小二的手段。” 说到这，道人摇摇头：“所以，对于这寻人一事，在下是爱莫能助啊。” “这样吗？” 华服少年攥紧拳头，不甘地挥了下拳。 “唉，实在可惜，这个惯犯要是这次抓不到，可能就离开洛阳了。” 一旁的罗知县见到少年生气，同样跟着哀叹，面露哀绪。 “嗯？” 陆离敏锐捕捉到其中一词，不由自主问出口：“那位小二哥是惯犯？” “啊，对的，他是本县记录在册有前科的人。曾因当街打架互殴入狱，前几年刚放出来，后来被那家‘赋闲馆’的掌柜招去做了小二。不过说来也怪，每隔半年多就有人来报案，说自己在那餐馆丢了钱财，数额巨大。” “直到八皇……呃这位公子前来报案，我们府衙内才推测，前面那些银两丢失案皆是出于此人之手。” 见少年还在一旁生闷气，罗知县很识相地出声解释。 察言观色，怪不得能坐上京城下属知县位置。 陆离听着罗知县的话，眸光一亮，再问：“前年也曾有人报案丢失银两？” “是的，实际不止前年，这三年来都有，算上这位公子的，一共是五起案件。” “丢失银两数额多少？” “呃，我想想，好像加在一块，怕是有个八百两了。” “那些失主是不是非富即贵之人？” “嗯……经商的，粮铺的，户部员外郎……对对对，您真没说错，都是富商，要么是有官位的。” 突然发现这个线索，罗知县激动大喊。可他是榆木脑袋，叫他官场混水有一手，推敲案件却是不行。 一边还在生闷气的少年见两人讨论出线索，急忙转头面对道人：“道长，可是想到了什么？” 陆离笑着摇头：“倒也没有。只是觉得这小偷有点急公好义，只偷富贵，不偷平民。” “哦，这样……” 少年语气难掩失望。 “不过嘛，在下倒是基于这条线索，有了一则猜想。” 话锋一转，几人又燃起希望。 “道长速速讲来。” “两位不妨一想，那小二常年在客栈行窃，屡次报案，直到在下出手方才暴露。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下可不信其身边没有已经发现的人……” 道人话音未落，便被罗知县打断：“道长您说的我们也想过了，本官早早派人去‘赋闲馆’那边提审取证，却无一人敢说看破那厮的手段。想借此抓他，难啊。” 陆离默默等罗知县把话讲完，这才开口：“非也非也，罗知县的重点放错了。我的意思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一个常年在一家餐馆偷盗却没人识破的人，这样的人掌柜都敢用，凭什么？” 少年和罗知县听着道人缓慢的语调，瞳孔地震，片刻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那掌柜的有问题！” 陆离见两人终于悟得要点，欣慰点头，同时不忘提醒：“说不得今夜行动，收获颇丰。” 少年激动地对道人抱拳：“多谢道长指点，感激不尽。” “不敢当，不敢当。” “在下姓陈名武，字良用。道长日后若是有事，尽可来找我，必定倾力相助。” 听着这话，陆离心里忽的生出一个想法。 这陈姓少年能让洛阳属下知县卑躬屈膝，想来是个权贵之人。不如叫他帮我送信，若是由官府驿站去送……官府的邮差可比商队快多了，也没人敢抢。 如此想着，陆离欣然开口：“眼下正有一事，需要公子相帮。” “您讲！” “在下有一封信，欲寄给远在益州的家师，不知……” “嗨哟。” 陈武一把夺过信封，拿在手里晃了晃，跟道人保证：“我叫驿站那边送去，保准送达，您放心。” “那就有劳了。” “小事小事。” 赌对了。 陆离心里有些开心，家里那老道能早点看到信，就能早点回信，也好叫自己安心。 唯一可惜的是，应该把王婆婆的信也带上，一同捎去。 事后还要再求人，倒是有点得寸进尺的意味了。 此非道人所愿，亦非道人愿为。 “那在下就不耽误两位布置了，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道长慢走，我来送您。” 陈武越看这小道长，越觉得欢喜，这道人，是个合自己性子的。 于是主动将陆离送到府衙门外，目送离去。 ———— 陆离走在午时的街道，有小贩推着车子赶往夜市，有农户挑着担子满载回家，亦有公子小姐出城游玩乘兴归来。 左顾右看，却是如何都见不到山鸡，陆离心里不禁泛起丝丝担忧。 差点忘了，这山鸡跟自己一样，是个迷路体质，不会走丢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道人走路的步伐都比平常慢了不少，就这样慢慢走过流水石桥，闯过嘈杂闹市，途经青石巷道，直直走到了王婆婆家门前。 抬头一看，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何时，一只俊秀艳丽的大山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王婆婆家门口，来回踱步，俨然一个尽职巡逻的守卫。 “呼~” 轻呼一气，是心头微微放松的感觉。 陆离慢悠悠走上前，如往常一般和山鸡搭话。 “二爷怎的走丢了？” “光顾着干饭，忘记看你，把小离子弄丢了，抱歉。” “……” 倒反天罡，陆离脑海里蹦出一个词，足以形容现在的状态。不过说来也是，自己亦不曾注意到二爷，这是道人的失职。 谁都有错，指责谁也没必要了。 陆离将山鸡抱起，轻声道：“在下亦是有错，没能注意到二爷，这还是头一回。” “下次注意啊。” “话说二爷如此聪明，不去寻我，反而待在王婆婆家里等。” “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回来的。” “二爷聪慧，在下佩服。” 咚咚，敲门声响起，里头照旧传来王婆婆的声音—— “哎呀，是小道长吧，来了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