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凄切,对月唱晚,辗转难歇。 过往思毫无绪,留恋那,飞雪时节。 徒步失魂落魄,暗垂泪凝噎。 恨去去、飞星万里,银汉迢迢楚天街。 惜春春去意难却,可惜这,梨花开又榭。 今宵梦归何处,九天外,寂寞寒月。 此生无怨,情真意也切切。 罢罢罢,墨舞清弦,听蝉声冽冽。 …… 无极山上,断崖处。 距离凌冰玉坠崖那日,已经又匆匆过了二十天。 遍寻不到她的影踪,东陵昊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他缓缓地走到崖头,痴痴地望向崖下,那云深不见底,仿佛是一张无情的大口,要将他的希望与眷恋全部吞噬。 他的眼神中,满是悲凄与绝望,这个素来沉着冷静、云淡风轻的男子,凤眸之中,竟泛起一丝水光。 狂风,无情地吹乱他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伫立在崖边,嘴里喃喃自语地唤着:“冰儿,冰儿!” 他的心,仿佛在这一刻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承载着对她的深深思念,和无尽的悔恨。 他承认,那一日,他有私心。 他害怕,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她万一再落在岳龙渊的手上,他不敢想下去。 所以,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可是,如今,粉身碎骨的却是他的冰儿,而他,却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此刻,那些国家大义、家国情怀,早已被他统统抛在脑后,现在,他想的,便是追随他的冰儿,共赴黄泉。 想罢,他的唇边,竟然浮起一抹笑意: “冰儿,相信,奈何桥边,你还未饮那孟婆汤,只因,你还未能等到昊哥哥。说好了的,生而同衾死同穴,冰儿,昊哥哥来了!” 说罢,他闭上眼睛,展开双臂,一跃而下! 可是,他的身子,也只是急速下落不到三丈,突然,他突然感觉到,双脚竟然踩到了实地! 他倏地睁开双目,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竟然落在一块凸出的巨大青石之上。 他还未来得及震惊,与此同时,心头突然划过一丝狂喜: “冰儿没有死!”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瞬间驱散了他的悲伤与绝望。 随即,混沌了二十天的大脑,此刻,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就在那一日,他和岳龙渊发疯一般,冲到崖下去寻凌冰玉的下落,唯有苍冥他们那一拨人,还留在崖上。 这处断崖,也是苍冥当时带着凌冰玉奔至,难道,冰儿被苍冥救了上去,并随着他回了北域? 对!一定是这样! 若是冰儿身死,不可能二十天了,始终找不到尸骸。 若是活着,那一定是随着苍冥去了北域。 她心心念念地,便是想逃开他和岳龙渊,所以,她诈死瞒过了所有人。 冰儿,你真的,就这般想要逃离昊哥哥吗? 十载相守,为何,要让我们走到这般境地! 不,冰儿,如果东陵昊的生命中,没有你,那还不如就此死去! 纵使你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寻回! 他急促地喘着气,双手紧紧握拳,心中不断地重复这个想法,仿佛是在给自己注入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想罢,他纵身而起,施展燕子三朝水、轻功提纵术,几下子便跃上了崖顶。 此刻,他那双凤眸中,又浮起了一丝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决定,立刻回王府,安顿好一切之后,便即日北上。 便在这时,秦剑也奔至崖上。 他的衣衫被汗水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满是焦急与匆忙之色。 东陵昊一见是他,看样子似是有什么事发生,急忙向前紧走几步,急切地问: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什么事?” 秦剑大口喘着粗气,顾不得平复呼吸,连忙道: “王、王爷,您快、快回王府吧,王、王妃她、她马上要生了!” 东陵昊闻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许久,才幽幽地道: “是么?” 秦剑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 “不过,王妃这一胎是头胎,眼下似乎有难产之兆,您还是速回王府看看吧!” 东陵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与痛苦之中: 他恨傅云渠,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怒火中烧。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凌冰玉;把所有的怨愤,都给了傅云渠。 只因,这个女人,为了和他在一起,生生用计拆散了他和冰儿。 可是,她的肚子里,怀的确是自己的孩儿。 冰儿说的对,那个孩子,又是何其无辜? 可是,他呢?他又何尝不无辜? 世人,皆同情女子,若是被非礼受孕,还有苦可诉。 可是轮到男人,就变成了责任和理所应当? 他东陵昊,从来就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男子。 曾经,他和冰儿,皆是洁身自爱,守身如玉,只为新婚夜,把最完美的人儿,献给彼此。 可是,如今,他的爱,他的情,他的一生,又有谁来救赎? 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他长长一声叹息: “走吧,回靖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