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草药,晾晒,打水,将草药切割成小块再研磨…… 林菱看着袁今夏忙前忙后,一刻也不停歇,还要每隔一段时间便跑回屋子看一眼陆绎,心道,“虽然是她有求于我,可是她做事却并非做做样子,尤其她来来回回取那清泉水,这份执着和聪明尤为让人赞赏,” 林菱看着袁今夏又一次跑进屋子,“她口口声声叫他大人,可我瞧着她的样子可不止是一个下属对上司的关心这么简单,听她说起他们一起共事的种种,对他,她如数家珍,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感吧,” “林大夫,林大夫,”林菱正思忖着,便听见袁今夏急切地呼叫声。林菱走进屋子,见陆绎浑身抽搐,满头大汗,袁今夏正拼命抱着陆绎,“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大人您别吓我啊,” “让我看看,” “林大夫,您看看他怎么了?”袁今夏仍握着陆绎一只手,焦急地一会儿盯着林菱,一会儿看向陆绎。 “他,不太好,” 袁今夏声音有些颤抖,“怎,怎么?” 林菱依旧淡淡地语气,“差一只脚就进鬼门关了,” 袁今夏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看着陆绎痛苦的模样,泪水“叭嗒叭嗒”掉了下来,转身跪在林菱面前,“林大夫,求求您了,救救他,救救他,他不能死啊,林大夫,我求您了,只要您肯救他,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 袁今夏不停地点头,眼泪一窜一行地从腮间滑落。 “门口有竹篓,你去捉几条蛇,拿来给我,” “蛇?”袁今夏本能地一激灵。 “不敢?” “敢,”袁今夏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外跑,还不忘问了一句,“小蛇就可以吧?” “大蛇你敢抓吗?” “敢,只要能救大人,”随着声音落地,林菱眼见着人已拎起竹篓跑远了。 “小蛇就行,”林菱在身后喊了一句,回头看了看陆绎,“这个丫头,还敢说对你没有情?” 林菱拿了金针,在陆绎几处要穴上扎了几下,见陆绎情绪稳定下来,才轻声说道,“陆绎,我是林大夫,我现在要看看你的伤势,” 陆绎似乎听进去了,在林菱为他脱衣察看伤势时,极为配合。 林菱察看之后,摇了摇头,正被捉了蛇回来的袁今夏看到,“林大夫,我家大人他,怎样了?” 林菱没说话,伸手从竹篓中取了一条蛇,那蛇儿在林菱手中甚为听话,吐着信子在陆绎伤口处吸了起来,如此反复,待第三条蛇吸过,林菱才罢了手,站起来。 “将他衣衫穿好吧,” 袁今夏见林菱面色,似乎有话要说,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出去了,当下不敢怠慢,将陆绎衣衫穿好,又盖好了被子,紧着追出了门外。 “林大夫,我家大人他,还有救吗?” “这毒,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如果给我一段时日,或许我还能配制出解药来,可如今他这般情形,怕是等不得了,” “那,可是,这,”袁今夏慌了,语无伦次,手脚似乎都无处安放,不停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突然蹲了下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林菱看着有些不忍,“这个丫头,在这种时候还能忍住不哭出声,她是怕陆绎听见吧,” 袁今夏哭了好一阵,才慢慢站起来,眼里空洞洞的,缓缓地说道,“大人如果没了,该怎么办?”说完眼泪又不听使唤地一窜一窜地落下来。 林菱见状,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脚步僵硬地走向屋中,林菱便在身后说道,“他中的毒已入膏肓,要想施救难度确实很大,” 袁今夏脚步一顿,“难度很大?”猛地回头,“那就是说还有的救了?林大夫,只要有办法,就要试一试,我求您救救他,您说,都需要什么,哪怕这里没有的,我来想办法,” “想要救他,只需配制一副药即可,可这副药……”林菱停住,看向袁今夏。 “是缺药材吗?我去想办法,您说,都要什么?” “这么说吧,救他的法子确实有,只不过这个法子极其凶险,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或许救了他一命,就会失去另一条生命,” “什么意思啊,林大夫,我不太懂您说的,” “若要将这毒从他体内彻底清除,只有利用解毒血清,” “解毒血清?哪里有,我去找,” “解毒血清,是将百毒置入活人的血中,以百毒为药,以人血为药引制成,之后取出血清,让病人连服三日,才能将他体内之毒清除,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袁今夏已然懂了,喃喃地问道,“是要药引?” 林菱点了点头。 袁今夏咬了咬嘴唇,她自然知道这代价有多大,可是,她转头看向陆绎,只犹豫了片刻,便说道,“林大夫,我愿意,” “你真的肯?” 袁今夏点点头。 “好,你跟我来,” 两人走出屋子,林菱取了一只竹篓,掀开盖子,那里面盘着一条金色的小蛇。 “不知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运,这只金环小蛇,是蛇族中巨毒王之子,本以为这巨毒王已绝,我却意外捡到一颗蛋,孵化出来,这金蛇,就是我所说的百毒之中最重要的一毒,少了它,你心爱的郎君必死无疑,”林菱故意用了郎君这个字眼,说完便看着袁今夏。 袁今夏此时脸色已经霎白,却勉强笑着说道,“那我真是幸运了,” “幸运?你可知道,要做这个药引,就必须要让这金蛇咬上一口,” “咬?咬上一口?那,那咬了之后会如何?” “当下不会怎样,但一般中了蛇毒,几天后,会局部麻痹,然后蔓延至全身,最后呼吸困难,无法行走,” “那,那,命还救得回来吗?” “每个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如果真有问题,我只能说是尽力,但不敢保证无性命之忧,”林菱见袁今夏面色惨白,心道,“生死面前,还不是怕了?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肯为他人丢掉自己的命?”便又问道,“你可考虑好了?” 袁今夏有些慌乱,甚至是恐惧,她并不怕死,尤其是为了陆绎,可是,在这生死之间犹疑之时,她想起了在京城盼着她回去的娘,娘将她收养,抚养长大,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娘,若真的死了,将来谁给娘养老送终?她还没有找到亲生父母,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根到底在哪里,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袁今夏回头,看着木屋,那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大人,他三番五次救她,从未有过任何犹豫,甚至最后这次为她挡下有毒的暗器,若那日中暗器的是她,恐怕早已死了。“袁今夏啊袁今夏,你还犹豫什么?大人这样对你,难道你还舍不得你的这条命吗?” 林菱见袁今夏一动不动,便冷笑道,“之前还信誓旦旦,如今却怕了?不敢了?想必你们这份感情也经不起生死,” 袁今夏转向林菱,心道,“林大夫是医仙,医者仁心,她怎会为了救一个人再害一个人呢?她是在考验我,即便中了蛇毒,守着她,她难道会弃我于不顾吗?” “考虑好了?准备放弃?” “不,”袁今夏慢慢撸起了袖子,“林大夫,我愿意!”说罢蹲下身子,将胳膊伸了出去,随即一声大叫。 林菱见状,倒是笑了,“有那么疼吗?” “吓人啊,”袁今夏看着被蛇儿咬过的胳膊,“林大夫,快,您制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