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泉州安溪县。 “菱儿,莫贪玩,”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唤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那男孩子贪玩,上山的一路上一直蹦蹦跳跳,左顾右盼,一会儿摘一片草叶,一会儿又去拈朵花儿。 “是,阿姐……啊,不,阿哥,”菱儿手中举着一束花,跑上前将手递给阿哥,“这碧翠山果然不同凡响,阿哥,若不是我们央求了阿爸阿妈,今日怎能欣赏到如此景致?” “你呀,真是贪玩,幼时阿爸阿妈曾带我们来过,你定是都忘了,”年长一些的男孩子掏出帕子给菱儿擦了擦汗,“此次我们是来为我林家药铺祈福的,不是游山玩水,我们须早些回去,免得阿爸和阿妈惦记,” “是,阿哥,我知道了,” 两个少年边说边到了龙王庙门口,恭身进去。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兄弟俩出了庙门。 “阿哥,今日我们得了上上签,定会保佑我们林家兴旺发达,”菱儿兴奋地说着。 年长的少年脸上却隐隐现了一丝忧愁,刚刚除了为林家药铺祈福,她还偷偷为自己摇了一根签,那签并不好。 “阿哥,阿哥,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菱儿,走,我们回去吧,” 两人刚走到半山腰,迎面走来四个男子,为首的是个公子哥,穿着花哨,长相猥琐,摇着纸扇,身后跟着的三个应该是随身的奴仆。 年长的少年牵着菱儿的手闪身避了一下,低下头,同时伸出手放在菱儿头上,遮住了菱儿的半个面部。 “哎,”那公子哥突然停了脚步,歪头打量着对面这两个少年,“长得蛮俊俏的嘛,手拿开,让爷好好看看,”边说边用纸扇去碰年长少年的手。 年长的少年脸上不悦,牵着菱儿的手就想离开。 “哈,还害羞了?像个娘们儿似的,”那公子哥嬉笑着冲身后的三个奴仆使了个眼色。 三个奴仆一闪身挡住了两位少年的去路。 “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二位小公子聊聊天,”那公子哥缩着脖子,晃着脑袋左看右看,“哎哟,还真是难得,这么俊美的少年,老子还是头一次见,”说着伸手想去碰菱儿的脸。 年长的少年急忙将菱儿拽到身后,“你放尊重些,” “尊重?怎么老子听你的声音也像个娘们儿呢?”那公子哥步步逼近,突然伸手用纸扇向年长的少年头上扫去,年长的少年大吃一惊,闪避不及,帽子已被扫落,一头青丝瞬间飘落到胸前。 “哈哈,果真是个娘们儿,怪不得如此美艳,老子今天可要开荤了,来呀,上,将这两个小娘子给我带回去,” 三个恶奴正要上前,突然听得一声大喝,“住手,” “谁呀?竟敢在这里大呼小……”那位公子哥话还未落地,脸上便挨了一拳,紧接着又被踢了一脚,整个人顺着山路骨碌下去,那三个恶奴一愣神的功夫,也被几脚踢得骨碌下去。 “两位姑娘,跟我来,”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菱儿姐妹未曾反应过来,便被带着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两位姑娘,这里是下山的另一条路,一般人不晓得,我常年走这条路,只是难走了些,你们跟住我便好,” 那年长一些的姑娘此时方才看清救她们的人,这人大概二十出头,身体强健,长相清秀,穿着粗布衣衫,背上一个竹篓,当下顾不得多说话,便牵着菱儿的手随着这年少男子迅速向山下走去。 “两位姑娘,到山脚下还有一段距离,这条路平常人并不晓得,想那几个恶人不会找到这里的,可否要歇歇?” 年长的姑娘见菱儿已经是气喘吁吁,便点了点头。三人停下来,菱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喘着气。 “林荷叩谢恩公,若不是遇到恩公,我姐妹今日恐遭不测,请问恩公姓名,家住哪里,林荷定当厚谢,”那年长的姑娘原来叫林荷。 “姑娘言重了,任谁遇见此种不平之事,都不会放之不管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那青年男子并不看林荷,拱手回了话,便不再言语了。 林荷见此人面相敦厚老实,听口音亦是本地人,身上有一股茶香,想必日后也可打听得出来。 林荷叮嘱林菱回到家千万莫要当着阿爸阿妈提起此事,以免他们担心,林菱虽然小,却也懂事了,频频点头。 林家药铺在当地享有声誉,百姓慕名前来买药和求医者甚多。这日,林之海嘱咐林荷,“荷儿,为父与那四海茶庄定了上好的铁观音,今日巳时左右送来,我和你阿妈在前面忙碌,一会儿你便接一下,” 林荷答应下来,她身为林氏后人,却对医药并不感兴趣,倒是小妹菱儿通透得多,从小便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不过才十岁,却常常得父亲夸奖。而她,更擅长女红和琴棋书画。 巳时一刻,送茶之人如约到来。 “是你?”林荷认出眼前送茶之人竟是那日在碧翠山救下她和菱儿的那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显然也愣了一下,“原来姑娘是林家药铺的大小姐,” 林荷一边接了茶叶,一边冲菱儿使了眼色,菱儿赶忙倒了一杯茶递过来,“恩公哥哥坐下来歇歇吧,这些时日阿姐一直念叨着,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恩公,以表我们姐妹谢意,不曾想今日恩公竟来了,”菱儿一张小嘴灵透得很。 林荷见青年男子有些拘束,便轻笑道,“恩公,今日有幸再次相遇,可否告知您的姓名?” 青年男子拱身施礼,“姑娘客气了,在下杨程万,” “原来是杨大哥,荷儿重新见过杨大哥,谢杨大哥当日救我姐妹之恩,”说罢看向菱儿,菱儿也上前叩谢。 “使不得,使不得,”杨程万急忙摆手。 “杨大哥,我听你的口音,是本地人不假,但似乎又夹杂着福建西南一带的特点,” “姑娘好耳力,在下原是福建莆城人,因家中遭遇变故,父母不幸亡故,两年前我只身一人搬来此地,现下在四海茶庄做伙计,” “对不起,杨大哥,我不知此事,勾起您的伤心事了,” “没事,”杨程万仍旧低着头,“姑娘若没有其它事,在下便告辞了,” 林荷见杨程万离去的身影,心里产生了一个谜团,“若果真如他所说,他又怎会有这样一身好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