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落之时,霞光散去,天将黑未黑,晚风温柔。 邵禹和李宿泱已经到了寨子大门口,正和安洋等村民交谈着什么。 原之野和木随舟还昏迷着,槲寄尘有些怀疑安南学艺不精了,怎么又是点香,又是扎针放血的,一点迹象都没有,怎么还没醒呢? 对此,安南表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事不可强求! 槲寄尘满脸幽怨的送走安南,正准备转身回屋,就听见了背后有人在叫自己。 槲寄尘睁大双眼,老远的有人在朝自己挥手。 再一仔细看,这也不认识啊! 槲寄尘纳闷,等人走近了,还是一点也没印象。 于是开口问道:“你是?” “我是龙黎啊,”龙黎好笑道:“怎么?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槲寄尘恍然回过神来,好像自己的确是记不太清了,于是不好意思道:“抱歉,记性不太好。” “诶,没事儿,对了,我听婶婶说你的朋友还昏迷着,安大夫怎么说?”龙黎大方道。 槲寄尘只含糊道:“说是可能中了什么毒,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龙黎点头,道:“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和我说,不用客气的。” “一定,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跑了吗?”槲寄尘好奇地问她道。 龙黎摇摇头,一脸痛苦无奈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不不想啊,可是老祖亲自来请欸,我就勉为其难地给祂一个面子吧!” 槲寄尘感觉两兄妹真的有病! 翻了个白眼,借口自己要去熬药了,迅速逃离龙黎,减少和她接触,免得脑回路也会被传染,变得离奇古怪。 龙黎看着槲寄尘三步并作两步往灶房赶,耸肩叹气。 突然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龙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去找他哥龙暮去了。 薇琴一如既往地在忙碌,洗菜,切菜…槲寄尘负责烧火,不一会儿,一顿简单可口的饭菜就做好了。 龙暮白天补了觉,坐在凳子上也不哈欠连天了。 龙黎性子活泼,坐不住,一会儿跑去看锅里还有些什么,一会儿看人家碗里还剩多少。 最后,还约定了什么“先吃不管,后吃洗碗”的规矩。 槲寄尘倒没什么,白吃白喝白住的,这点小事不用吩咐他都可以去做的。 但因为槲寄尘吃得慢,龙暮和龙黎又去添了一碗饭,等他们吃到一半时,槲寄尘放碗了。 屁股还没离开凳子,龙黎就一惊一乍地叫嚷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阴险狡诈!” 槲寄尘茫然道:“我本来就吃饱了,又不是故意比你快的,你们慢慢吃,我去烧水。”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儿,龙暮深信不疑,责怪龙黎道:“阿黎,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小人之心去度别个的君子之腹?有本事我们两个比!” 不等龙暮反应过来,龙黎就端碗刨了很大一口在嘴里,鼓鼓囊囊的,感觉光是嚼碎都费劲。 槲寄尘和薇琴相视一笑,都去忙别的事儿了,不管他们兄妹幼稚的比赛。 最后,到底是谁洗的碗,槲寄尘也不知道,但也不关心。 当两兄妹还在争执时,槲寄尘已经揽着木清眠进入梦乡了。 邵禹和李宿泱听说木随舟昏迷不醒,本想去探望的,但天色已晚,故而就没去打扰。 月明星稀。 月华洒进窗户,既照亮了一些事物,又让一些事物晦暗不明,或忽明忽暗,不得其真。 草丛里虫鸣声,声声入耳。伴着它入睡,格外香甜。 突然,槲寄尘醒了立马翻身坐起来,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大脑空了几息,才缓过来,原来是忘了照例每晚额头的轻吻! 于是,重新躺下,撑在木清眠两侧,虔诚又郑重其事地献上他的吻。 然后,像做完了什么重要的仪式一样,庄重又严肃的两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闭眼,安祥地睡过去了。 夜里,风声渐渐大了,好似要下雨一样,狂风大作起来了。 窗户被风吹得啪啪响,树影婆娑起舞,叶子打着旋儿飘进窗来,落在床上;在夜色里,为青色的粗布褥子平添了几分色彩。 槲寄尘睡的死沉,电闪雷鸣都没能搅扰他。 树叶哗哗作响,夜黑风高夜,沉睡的万物因为一声惊雷而苏醒。 地里的蝉破土而出,一飞冲天,在树上换下蝉蜕,不顾豆大的雨点,朝这闷热的半空展示新生。 槲寄尘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把手搭在木清眠身上,又睡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木清眠手指动了动。 当最响的雷声落入耳朵时,木清眠突然睁开双眼,猛的坐起。 一把撩开搭在身上的手,起身下床去。 不顾雷雨交加,冲进这雨夜里,不知所踪。 天亮了。 槲寄尘照例给旁人掖被子,却没想到手摸了个空,身旁一阵冰凉,木清眠不见了! 槲寄尘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睡意全无。 连忙翻身下床,边走边往身上套衣服,郁闷道:“怎么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 等找遍了附近的屋子,问遍了人,都说睡得太死了,完全没知觉,没看到人。 槲寄尘心如刀割:这都什么事啊?难道还能有人趁他熟睡把人带走不成! 槲寄尘偏不信这个邪,立马收拾东西就要去找人。 但被薇琴和龙暮他们拦住了,还有两个人躺着呢,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完全不管吗? 槲寄尘犯了难,虽然目前这些村民没对他有什么恶意,但对两个昏迷的人来说,留他们在这里,让别人照顾,的确是不明智的选择。 但让他完全不管木清眠,那也不可能的。 本来还想着夜里雨下那么大,木清眠往哪里去了,槲寄尘肯定能找到一丝线索的。 可这地上的脚印早已添了好些人的,槲寄尘看花了眼,也没找到要找的那双。 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让人心焦。 思来想去,还是要出去找人要紧,要是不小心出了寨子,在外面遇到危险,带走他的人一定会丢下他不管的,那木清眠就很危险了! 打定主意,槲寄尘把人托付给安南照看着,并托龙暮时不时的去探望一眼,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寨子了。 九层高楼上,望着槲寄尘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那人眼角带笑,自嘲道:“真是个痴情人啊,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