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闻言，很快反应过来。 应该是他们一行，已经到了杭州的边界。 衙役虽然跟朝廷命官不同，就算没有诏令，也可以离开治所。 不过这些衙役，毕竟是来护送自己的，算是公务。 要是出了杭州，也还是有些麻烦。 凌远于是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回去吧。” “等回杭州后，记得替我向兄长问好。” 说到这里，凌远又想起什么。 他让金莲取出些银子，拿出去给衙役们分了，然后才又说道： “这些银子也不多，你们回去的路上，拿着吃些热茶，免得冻坏了身体。” 衙役们闻言，颇有些感动。 “没想到小凌大人还能想着我们。” “凌大人平时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凌远嘴角一抽。 他那兄长要是懂这些人情世故，那才叫奇怪。 凌远又开口道：“这些不过是小事，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等衙役走后，凌远对着金莲吩咐道： “等咱们回了京城之后，你记得定期往杭州这边送些银子，让兄长身边的小厮，把银子分出去。” “我那兄长眼里不揉沙子，衙役们很多收入，本就大受影响。” “要是还没有其他补贴，早晚要背地里给我兄长使绊子。” 金莲认真记下，然后又突然笑道： “公子你懂的可真多。” 他们刚说了几句，马车外就又传来动静。 这一次凌远懒得麻烦，干脆来到车外，省得一趟趟探头。 他看到来人是徐统领，便开口问道： “徐统领你过来，是要说什么呢？” 徐统领满脸慎重，对凌远解释道： “凌大人，我这次带来的千牛卫，本就分出一部分，押送一批银子回京。” “现在那些衙役也回了杭州，咱们这边的人手可就更少了。” “是不是要给附近其他那些州县传令，让他们也派些人过来？” 大宣现在可不是天下太平的时候。 在杭州地界还好。 本地百姓收入尚可，流民和盗匪还几乎没有。 但是出了杭州，再往北去，可就不那么太平了。 要是碰上大股盗匪，把他们这些银子给劫，那可就不好了。 凌远心中感慨：“这徐统领就是比韩忠靠谱，要是换做韩忠陪我过来，他肯定想不到这些。” 于是凌远点头道：“那就都听徐统领吩咐了。” 徐统领得到凌远首肯之后，这才下令，分出两个千牛卫。 让他们带着自己的手令，去周围的县城。 没多久，那两个千牛卫就各自领了一队衙役过来。 一行人这才继续上路。 因为带着大批银子，队伍速度也快不起来。 再加上离了杭州之后，居然真碰上一场小雪。 雪没多久就化了，使得道路泥泞。 这速度就更慢了。 凌远闲极无聊，干脆出了马车，找那些衙役闲聊。 “你们县里最近情况如何，盗匪多不多？” 那几个衙役见到凌远过来，丝毫不敢怠慢。 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县城……情况十分良好，根本没有贼人。” 凌远自然不信，笑着说道： “我虽然是钦差，但这一趟只负责去追缴盐税。” “对于你们县里的盗匪，我才懒得管呢。” “所以你们也别怕给你们县老爷惹麻烦，跟我说实话就行。” 几个衙役对视一眼。 他们见凌远如此平易近人，倒也收起了些戒备。 “回禀大人，我们还真不是说假话。” “我们县里确实还挺安稳。” 凌远听到这话，反而来了兴趣。 “哦，莫非你们县令十分能干，能保境安民？” “要是如此，等我回京之后，可要向朝廷推荐一下他了。” 衙役们闻言，都苦笑几声。 “钦差您要是这么想，倒也可以。” 凌远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内情，于是又追问几句。 衙役们推脱不过，这才说出实话。 “其实我们县老爷，也就是王县令，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县里比较太平，纯粹是以前出过一个大官，他在朝廷里替我们说话，免了不少税。” “这才让百姓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贼人。” 凌远不在意的点头，这事情太过常见了。 他随意问道：“哦？那你们县里出的大官，又是谁啊？” “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几个衙役面色古怪，对视一眼之后，才开口道： “钦差大人您肯定认识，我们县里出去的那位大人，就是枢密院的秦大人。” 凌远听到这里，脸色一僵。 快速追问道：“秦宁秦大人？” 几个衙役笑了起来。 “枢密院还有其他姓秦的大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凌远还真不知道。 但他清楚，这几个衙役算是承认了。 这里还真是秦宁的老家。 凌远又问道：“那你们县令，跟秦大人的关系如何？” 放在最开始，凌远要是这么问，衙役肯定不会说实话。 但他们见凌远说话和气，也就没有隐瞒： “我们王县令跟秦大人的关系，那可太好了。” “前两年秦大人过寿的时候，我们还替县令去送过贺礼呢。” 凌远听完之后，没有再说话，而是快步回到马车上。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问出这么个大消息。 “能到秦宁老家做县令，那人只怕跟秦宁关系匪浅。” “现在秦宁虽然是个死老虎，不少党羽都有了跳船的心思。” “但此人跟秦宁关系太密切了，估计也只能跟着秦宁一条道走到黑。” “这一趟路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凌远不久前，可是把秦宁坑惨了。 秦宁先是传讯，请匈奴人南下帮他撑场子。 结果匈奴大军真来了，他传递的消息又真真假假，最后害得匈奴大败一场。 而他往日那些党羽，也都主动跟他划清距离。 换凌远是秦宁，现在也肯定要对自己恨之入骨。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那老家伙要是狗急跳墙，派人扮做盗匪，来攻击我这队人马。” “就算伤害不到我，但是却把银子劫走，那也是大大的麻烦。” 凌远心思飞快转动起来。 “我倒也没必要冒险，不如……” 他对着金莲下令，让她替自己出去一趟，把徐统领叫来。 免得他自己出去，目标太大，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