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豫州时，我曾遇到过怪事。彼时我看到先祖碑旁的麒麟座底下有些青荧，我如何用力都无法提起那麒麟座，可底下的青荧分明是像被画上去一般，若是不能提起，如何画上去？” 元曦点点头。 “后来我的手指不小心被划破，指尖血滴到底座上，麒麟竟然松动了。但松动后我便听到天雷轰鸣之声，那天雷朝我身旁劈来，幸亏先祖留下的八卦壁将天雷引了去，我方才逃过一劫。”宋楚渝一口气将当时皇陵中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方宣宁从未遇到此等玄学之事，心下震惊不已。 然元曦却冷静分析道：“若是涂抹不去的青荧，据我所知只有一种，便是画符或布阵用的青砂。其次，王爷滴了血那麒麟才可松动，我觉得更像是阵法被启动了，而此阵法启动后会降天雷，天雷被八卦壁引了去，是因为八卦壁上正是我师祖留下的阵法。” 宋楚渝听得一愣一愣。 元曦解释道：“简单来说，有人在皇陵布下了阵法，此阵法需要用某种血作为引子方可启动，启动后会劈下天雷，将皇陵炸毁，所幸我师祖留下的八卦阵可引天雷，保住了皇陵。” “何人要毁我大梁先祖皇陵。”宋楚渝震怒大手一拍，八仙桌上的器皿震起，险些掉落在地。 他又想起了什么，道：“莫非是西陵人？” 之前他们曾推断过西陵觊觎大梁。 “我也不知。不过，需要用血来启动阵法便说明布阵之时就得用血画阵。” “我的血？”宋楚渝不可置信，“我怎会？” “不一定是王爷的血，若是在皇陵，那也可能是与王爷同宗或同源的血脉。” “可会是我那几位皇兄？能查出来是谁吗？” 元曦摇摇头：“现下不知。待我师傅来信，我再看看如何。” “可身为皇家子弟，又为何要意图破坏先祖皇陵，此乃大逆不道的行为，且毁祖先根基，于子孙而言并无益处。”宋楚渝仍是难以将几位皇兄的脸庞同这件事联系起来。 方宣宁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听出来有人意图毁坏皇陵，他也没什么话可说。 “若是好好稳固阵法，倒也不会毁皇陵。只是师傅在外围加固到底杯水车薪，最好让师傅进去。” “可皇兄一向反感法术一类的事情，恐怕不太好光明正大进入。” “上回王爷不是在皇陵遇到歹人？可否将此事告知皇上，再藉由此事彻查皇陵？”元曦突然想到宋楚渝曾在马车上说的话。 宋楚渝也认同这是个好办法：“那我明日便上禀皇上。” 他又看了看窗外，月已上梢头，便道：“现下时辰太晚了，回去歇息吧。” 元曦转头问方宣宁：“哥哥住哪？可是住方府中？” 方宣宁摇头：“不住方府，为何如此问？” “因为我瞧府里头一尘不染，以为是哥哥偷偷住在府里，才会如此用心打扫。” “是王爷安排的，一直以来都是王爷派人安排清扫府里，除了王爷也没人敢做这件事。” 元曦对宋楚渝更感激了。 宋楚渝承受不住元曦的灼灼目光，摸了摸鼻头道：“区区小事。” 他不敢邀功，怕适得其反。 “那哥哥住哪儿？” “我日出便回南溟去了。”方宣宁揉了揉她的脑袋，“南溟还有要事，黎英需要我，我是听你消息才赶来，现下见你无事，自是要先回南溟。” 元曦失落极了：“哥哥寄人篱下，颇是不易，要不回来吧？” “傻话，你兄长是成了家之人，黎英从未对我有半分对不住，纵使只是合作关系，我也不能弃她于不顾，这是为人夫的责任。” 元曦想了想，也有道理。 又听方宣宁道：“更何况，仇家在暗处，我们若暴露了身份，岂不是将自己摆在明处？届时非但不能给爹娘报仇，还徒增两道冤魂。不如我们继续在暗处，伺机而动。” 元曦颔首：“明白了，哥哥想得周全。那你先去南溟，我留在京城协同王爷一起将皇陵之事查清楚，并且查真相和找爹娘。” 提起查真相，元曦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怀中的曲赋集，问道：“哥哥特地将此书展示给我，可是有什么发现？祖父和父亲并不爱好此道，可是与爹娘失事真相相关？” 方宣宁欣慰至极：“祯宁当真聪颖。王爷在信中同我说找到了些证据，证据与汤庆易相关，我便去小阁楼看看，发现祖父书架上竟有汤庆易的曲赋集，我也觉得万分诧异。” “什么证据，王爷怎么没同我说？”元曦语气嗔怪。 方宣宁将书信掏出来，给元曦看了个遍。 元曦蹙着眉头似懂非懂。 方宣宁知道她离家时年纪尚小，后来发生的事情又辛秘，她不懂也是人之常情，便将巫蛊之乱的始末讲了个大概。 元曦明白了，怒斥道：“汤家狗贼！惑君心杀忠良！他以巫蛊嫁祸我方家，待他日我拿到他八字，必定将他盯死在十八层炼狱，让他自己尝尝巫蛊的滋味！” 方宣宁一时不知如何安抚她的怒火，因为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元曦自己很快便冷静下来，思忖片刻又道：“若兄长也认同祖父应当查到了些事儿，那我便将这几本曲赋集好好看看，再将汤狗贼两兄妹好好查查，将证据收集好，我呈给皇上，为爹娘昭告天下，将谣言一一澄清！” 什么拥兵自重，什么功高盖主，到时便可一一澄清了。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宣宁，想得到方宣宁的认可，然方宣宁并不回应她。 不是不想为爹娘昭告天下，是他对大梁皇帝不抱什么期待。 见他不说，元曦又道：“待哥哥归来时，我们再同爹娘见一面。” 元曦语气中的小小雀跃勾起了方宣宁的无数期盼。 本以为再也不能见面的亲人，若是能见一面，就算折寿，他也是愿意的。 他也眉眼弯弯道：“好。” 宋楚渝看着兄妹两人欢愉笑容，心中大石终于落下了些。 总算不是完全辜负先皇遗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