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宁,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元曦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鼻涕和眼泪。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没大没小。”方宣宁拍了拍她脑袋,“叫哥哥。”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去了南溟,现下化名许牧。” “许牧?南溟驸马许牧?是你收复了南溟东部沿海部落和北边的孟塔部落。”元曦怔怔,所以她敬佩的人,就是她的兄长吗? “是我。”方宣宁沉声道。 “那你娶了谁!不会是黎英那个凶巴巴的公主吧?” “是黎英。”方宣宁淡笑。 元曦瞪着双眸,半天才吐出一句:“那你辛苦了……” 黎英那么凶,又那么霸道。 方宣宁扑哧一笑:“不辛苦,黎英很好。” 元曦愣是无法将“很好”和“黎英”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哥哥怎会娶黎英?” “八年前,我离开元平后便直接去了南溟的部都明城。我本想化名从小兵作起,未曾想却遇到了在外‘行侠仗义’的黎英,她那时帮一对兄妹救了他们的父亲,没想到却被兄妹俩讹上,说他们的父亲是被她骑马撞死的。她瞒着她父君出来,不想暴露身份,又百口莫辩。我一眼便认出她,只是南溟许多百姓没见过她,我实在看不得他们欺负一个小女孩,便出口帮她解了围。” “后来哥哥就被绑去做驸马了?” “当然不是。”方宣宁笑着摇摇头,“黎英脱困后,也将我认出了。” “她见我浑身戾气,也不问我为何会来南溟,只说要同我做个交易。” 元曦忿忿:“那黎英当时也不过是个孩童吧,竟觊觎哥哥的才貌了?哥哥那时也不过十几岁年纪,就要出卖美色,太苦了!” 方宣宁又拍拍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脑袋瓜里就剩这些东西了?黎英同我差不多大。他们南溟继承人并不约束性别,她有意争夺王太女之位,身边也危机四伏,她希望我能做她的护卫。” “原来如此。”元曦松了口气,实在不是她刻意乱想,换了别人她便不会这么想,只是黎英实在是太霸道了! “可是哥哥为什么会成为她的驸马呢?” “黎英在他人眼中虽然刁蛮,但不曾为难过我,我作她的护卫后,为她化解了许多危机,给她献计,她更受南溟王的看重。四年前,黎英掌了兵符,明城各氏族都对她手上的兵符虎视眈眈,恰逢她到了招驸马的年岁,她身旁无一人可信任,便提出要与我继续合作,于是我就成了她的驸马。” 元曦瞪大双眸:“这、这……哥哥怎将婚姻当成如此儿戏?” “怎是儿戏?”方宣宁笑笑,“黎英是南溟最有权势的公主,若她登顶,也助益我达到目的,我是心甘情愿在她身边。” 见妹妹还没消化过来,方宣宁又问:“莫一直问我的事了,这些年你又如何?” “我同师傅回凌霄观后便一直在山上修行,彼时师傅不让我下来报仇,说我还太小,只会给镇国公府多添一具尸体。我今年才下了山……” 她从爹娘忌日当天在镇国公府的所见所闻讲起,虽是挑了重点来讲,可还是讲到了鸡鸣声响起,元曦却不觉得困倦。 讲到在长留客栈中遇到爹娘的魂魄时,她的眼角又滑出泪珠。 “哥哥,爹娘会不会怪我没认出他们呀?”她抹了抹泪。 “没关系,他们也没将你认出,这算扯平了吧。”方宣宁安慰道,心下却是羡慕妹妹还能有此际遇,他也想见见爹娘。 爹娘虽都是武将,却从不讲究“穷养儿子富养女”那一套,他和祯宁一样被爱着长大,爹娘尊重他的喜好和天赋,他觉得他们是世上最好的父母。 “爹娘魂魄还在世,可后来不知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带走了。那面具人说要在忌日那天作法,如今还有些时日,我要尽快找到爹娘。”元曦道。 方宣宁蹙了蹙眉:“可有说在何处作法?” “应当在镇国公府,因为那日我就是在镇国公府遇到他们的。” 方宣宁颔首,瞧了眼宋楚渝:“还请王爷派人盯着镇国公府。” 宋楚渝自然应允。 元曦这才想起此处还有个人。 她瞧了瞧方宣宁,又瞧了瞧宋楚渝。 “哥哥,王爷,你们当真是好友吗?”她有些不敢相信。 方宣宁点了点头,宋楚渝轻挑眉尾。 “可是王爷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是哥哥说的吗?” “不是。”宋楚渝低声解释,“是你自己泄露的。” 元曦傻眼了。 宋楚渝将她露出的破绽说了个遍,元曦忍不住给自己个大耳刮子。 得亏是宋楚渝,若是换成别人,自己这心大的将这些说出去,不知得死多少次? 但是也着实怪不得她,宋楚渝实在是太会诱导人了。 否则自己平时如此严防死守的一个人,怎会如此轻易就被击破呢? 宋楚渝有问题,她心下暗道。 但是还是得谢谢他:“多谢王爷救我兄长一命,如此大恩,不知如何相报。” 宋楚渝笑道:“你我之间经历了许多,不必说这些。只有一点,你要相信我是可信之人,对我不必过于戒备,可好?” “好。”元曦允诺。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元曦现下就可回报一二:“王爷,有些关于皇陵的事,我须得同你说道。” “皇陵?”宋楚渝不解。 “此事挂我心上许久了。入夏时豫州天象大乱,王爷可知此事?” 宋楚渝颔首:“当时豫州久逢大雨,连着下了近一个月暴雨,城内积了洪涝,百姓流连失所。赈灾的官员也失踪了好几个。彼时我正在广宁,但我一直以为是这是天灾,后来天气好了之后便也没放在心上。此事有异?” “我师傅说皇陵阵法松动,便前往豫州做了阵法复原,按照常理,应当可维持两三年,但我们途经豫州时,天象又有些异常,只怕是阵法又松动了,可我想不出为何如此频繁松动,便给师傅去了信,只是还未收到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