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家眷怎么说?”元曦双眉紧蹙。 “秦夫人说,两日前秦郁峥如同往常一样乘坐家中准备的车撵从府衙归家,随行的仆人、车夫都确认他已上了车,然到秦府时马车停了许久却不见有人下来,他们唤了许久也无人应答,再打开车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秦刺史就这么失踪了?车夫和仆人们有没有在路上逗留过,会不会是他下了马车却没人见着?” 元曦有些诧异,若说夜间在府里消失,倒也有计可施,可光天化日之下凭空消失却无人发现,她是如何都不信的,就算用了法术也没办法大变活人。 宋楚渝摇摇头:“下人们只说没有停留过,从府衙出来便一路回了秦府。官吏说秦刺史到点就归家了,府里的下人也说马车到秦府的时间和往常差不多,甚至比往常还要快些,那日马车从官衙到秦府只花了半刻多钟。” “马车可有损坏?” “未发现损坏。” “秦府家眷都是何反应?” “自然是日日担忧,毕竟选秀在即,若是秦郁峥出了事,两位小姐别说参加选秀,恐怕以后都很难婚配了,毕竟秦府没有儿子。” 秦府没有儿子,秦刺史若是出事,就如同一块大肥肉丢到狼群里。如此想来,秦府几位女眷倒是没什么动机。 “秦刺史失踪后,谁接手他在府衙的庶务?”官吏也有嫌疑。 “自然是肃州的别驾从事史李承栋接手,治中从事史秦书望为佐,主簿杨璠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掌管文书。” 元曦边听边点头,听到秦书望名字时愣了下:“治中从事史也姓秦吗?” 从事史是刺史的佐官,其职权主要为替刺史提供参谋,在权责上别驾从事史次于治中从事史,一般为避嫌,刺史在选从事时不会用亲信。 宋楚渝知她所想:“是,秦书望是秦郁峥的族侄,但秦书望是上一任刺史推举的,秦郁峥上任后方知两人是族亲。” 元曦挑挑眉,如此巧合? “那秦刺史失踪后,官吏是作何反应?” “秦郁峥爱民如子,凡事躬亲力行,手上庶务繁多,失踪后两位从事史一下子接应不过来,现下他们是希望尽快找到秦郁峥的。” 现下如此,往后却不好说了,权力一旦在手,便很难再让出去。 “王爷可有秦刺史的生辰八字及衣物?或可用法术寻找。” 宋楚渝摇摇头:“原也是想问秦夫人要他的生辰八字,但此次出行我用了他人身份,不便询问。且你也知道我朝对这些事情讳莫如深,我若用朝廷命官身份行此事,恐怕不妥,还是先自己查查吧。找道长帮忙也不全是因为道长会法术,而是看道长聪颖过人,胆识也不输男子,屡破奇案,令我等佩服。” 元曦听这番话听得很舒服。 “那行,先去官衙看看吧。”说罢元曦起身便要走。 “现在?”宋楚渝跟在身后,第一次直观认识了急性子。 元曦现下为男子打扮,自然是与宋楚渝共乘一辆马车。 她虽然不拘小节,但除了师傅和道观的师兄弟外,也没和别的男子在密闭空间独处过。从云心斋到官衙还得走好长一段路,现下着实有些尴尬,她只好频频撩开车帘看街道上的景致。 宋楚渝见她耳朵微红,自然看出她的羞赧,只觉得有些有趣,便又忍不住打趣:“道长这样倒不像修道的,却颇像兔子精。” 自上次惹恼她,他便悟了,只要不问及出身,她是很好说话的。 元曦果然没有生气,却翻了个白眼说道:“是吗,阿狼。” “什么阿狼?”宋楚渝莫名其妙。 元曦却不答,只是探出车外的脸上轻快了许多,耳朵也不再泛红。 宋楚渝在马车中听着她愉悦的哼唱声,只怀疑自己被调戏了,但拿不出证据。 府衙到了,元曦撩开车帘跳下马车,宋楚渝悠悠地紧随其后。 秦郁峥虽然不在,但官衙还得正常运作,见两个衣着精致、身姿挺拔的公子要走进来,守门的两个官差行了个抱拳礼:“两位公子所为何事,可是要报官?” 宋楚渝示意,秦巍上前拿出令牌:“司隶校尉查案。” 元曦有些讶异,瑞王竟是以司隶校尉身份出行。 司隶校尉专职查案,包括但不限于杀人案、失踪案,还包括官吏的贪污受贿案,因此在外颇不受地方官吏待见,受冷眼还是小事,暗杀铁定少不了。 一般司隶校尉为了方便行事,出行时会给自己造个假身份。他倒好,直接给自己造了个司隶校尉的身份。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怎么感觉此行颇为不安呢,这人情也忒难还了吧! 宋楚渝看她一脸藏不住的狐疑和嫌弃,只是回了个温和的笑。 元曦却觉得他更加虚伪了,这是真的狗啊! 官差查验了令牌,果然冷了脸行了个礼:“大人里边请。” 两人刚迈进门内,就见一个两鬓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匆匆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官吏,其中一位稍年轻些,几人齐齐行礼:“下官参见王校尉。” 当朝司隶校尉名唤王崇致,因母亲生病便告假回乡,对外只说是出了公差,宋楚渝恰好可用他的名义。 “免礼,你我此前已见过,不必如此多礼。”不再是一副贵公子样。 元曦挑了挑眉,装得倒是有模有样。 宋楚渝昨日清晨便到肃州了,本不想在此久留,未曾想遇到秦府的人刚好到府衙来找秦郁峥,便留了下来。当即安排了人手在城门对往来人员进行查验。因此他与肃州官吏皆是见过的。 “这是我的副手袁方。”还是要介绍元曦的,否则不方便行事。 元曦顺着杆子往上爬,和众官吏见了个礼。 原来为首两鬓斑白的官员是别驾从事李承栋,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了。年轻些的是治中从事秦书望,文质彬彬的是主簿杨璠。 元曦同他们客套了几句:“李从事可还上手?” 李承栋苦笑一声:“上不了手,往日大人在时只觉得清闲,未料到大人手上工作竟如此繁重。如此想来应当是大人承担了颇多,我们方可闲下来。现在下官只盼着大人快些回来,否则下官还得天天在府衙呆到深夜才能回家。” 秦书望和杨璠也连连称是。 见问不出什么,两人便让他们忙手头工作去了,自己则在书房中查探。 两人翻遍书房也没什么发现,只拿走了一些公文和信件。 从进入书房后元曦就没说过话,宋楚渝只觉得有些不习惯,便主动开口问:“可是有什么发现或怀疑?” 元曦未置可否,只说:“我觉得李承栋的名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