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春妮坐满了双月子,出得门来,都已经到了夏天。 春妮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直言洗掉了三斤污垢,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何宴清早就放出话,要在县里的春妮饭店大办满月宴。 因为春妮生的是龙凤胎,楚老太太坚持让春妮坐满了两个月的月子。因此,满月宴就挪到了七月。 满月宴的大厨都有三个:李淑华,杨隆安,春杏。春杏在厨艺上欠缺了些,但打打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宴清神通广大弄来了一头摔伤的牛,又买了一头猪。鸡鸭鹅鱼更是样样不少。农村宴席上常见的九大碗必须要有,牛肉就有好几个菜,夫妻肺片、土豆炖牛肉、萝卜炖牛腩、香菜牛肉、牛骨头汤,再加上春妮饭店特色仔姜兔、麻辣兔腿等等,香味儿扑鼻,馋得附近几条街道的孩子不时来饭店外头探头探脑。 族人村人,何宴清的同事,春妮的朋友,甚至连羊城的薛少红杨前进两口子也赶了回来,宴席硬是摆了整整三十桌。这么多桌,春妮饭店是摆不下的,只得摆在饭店门口的马路上,这场面,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 春妮饭店还有俪人坊的所有员工都放假来吃这满月酒。春妮舅舅家也派了表哥楚杰来庆贺。楚华更是早早就来了狮子山。 何宴清的舅舅家也来了人,是他舅舅赖致远及大表哥赖国梁提着大包小包来的。 何宴清领着冬临还有秋果宴宁在门口迎客,他早就打算好了,趁此机会让几个弟妹认认人,教教他们待人接物的道理。 何宴清也不容易,一个当人姐夫(哥哥)却要操着老父亲的心。 秋果的未婚夫王然来得早,把礼物交给冬临后就来到了秋果身边。为了跟秋果多处处,他也跟着站在门口帮忙待客啦。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何宴清正准备转身回饭店,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爸爸。” 说实话,何宴清没料到何瑜会来。俩人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在蓉城火车站,那次碰面也不是特别愉快。他以为,他和宴宁跟蓉城的家算是断了关系。毕竟,他结婚,那边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何瑜也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来这儿到底是对还是错。那些年他怕前妻的身份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就对前妻不管不问,由其自生自灭。他自认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算小人,不然早把她赶出家门了。只是没想到,前妻郁郁而终,一双儿女因此恨上了他。优秀的大儿子甚至带着妹妹脱离了家。 何瑜是自负的,他坚信自己没有错。也坚信没有自己的帮助,大儿子一定会在事业上受挫。他如果要回来认错,他作为父亲,肯定会大大方方重新接受他们。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宴清毕业时并没申请就在蓉城大医院上班,反而去了沱县一个县医院。何瑜等啊等,等着儿子在县医院待不住,等着儿子回蓉城。 只是儿子好似在沱县扎了根,单位领导器重,工作也很顺利。甚至听妻子说大舅哥的女儿无双特别喜欢宴清,他笃定儿子肯定会愿意跟无双在一起结婚生子。 事与愿违,那么优秀的大儿子,会对无双没兴趣,反而跟一个村姑处上了对象。无双又漂亮学历又高,父亲还在蓉城政府部门工作,宴清跟她在一起之后不是想回蓉城就回蓉城吗?这么好的对象,宴清却不稀罕。 不识时务,脑袋被驴踢了。 何瑜愤怒,恼恨,发誓再也不管那双儿女。只是儿子的消息,还是从同事的口中慢慢传回来。宴清处对象啦!宴清结婚啦!宴清婆娘生了一对龙凤胎! 那个同事的侄女儿恰好就在县医院工作。恰好知道他和宴清的关系。总是有意无意传来那边的消息。何瑜并不想知道,但又被迫知道。 罢了,儿子管不了,他管管女儿总行吧!他看看孙儿总行吧! 只是宴宁受了她哥影响,对他有些误解,在蓉城读大学更是一次也没有回过家,真是气煞他也。 “我来看看宴宁。”何瑜对着何宴清这么说。 宴宁总算看到了何瑜。她有些怯弱地躲在了哥哥背后,叫了声:“爸爸。” 何宴宁是怕何瑜的,她还住蓉城的家里的时候,何宴总是板着个脸,好像她和妈妈欠了他好多钱一样。 宴宁的反应让何瑜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气,“你怎么教的妹妹?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就算上了大学也上不了台面。”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何瑜也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是要跟儿女重归于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又道:“怎么?怕我打你?” “没有……”何宴宁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直视,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时的落落大方不见了踪影,变得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你已经成人,畏畏缩缩躲在哥哥背后像什么话?”何瑜伸手想要去拉一把女儿,只是脸上太过严肃了些,让何宴宁连连后退,最后撞在台阶上,跌坐在地上。 何宴清眼里的火快要喷涌而出,他没想到小时候不那么友好的回忆影响妹妹这么深。他伸出手拉起妹妹,把她往怀里一带。 “你到底想干嘛?” 何瑜没想到,事情竟到了如此地步,他的儿女对他误会如此之深。 “我只是想看看。” “你想看看谁?看宴宁,宴清,还是我?”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饭店里传了出来。 何瑜定睛一看,瞳孔都不禁收缩了一下,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