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第一天上工,就面临着夏收。 大公公心疼她年纪小,并没有安排春妮做什么背抬的重活。就让她割麦子。 春妮兴致勃勃,想要第一天就给村里人留下个好印象,背着背篓跟着大娘去了地里。临出门,小萝卜头冬临那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模样,把春妮心疼坏了,只能牵着他去地里了。 春妮见大娘身后跟着春杏,对她友好一笑,问大娘:“大娘,大哥今天没出来啊?” 大娘脸色一收,忧心忡忡。 “哎,你大哥又病了,今天天才亮,你大爷就去卫生所给他拿了药。他啊,才吃了药,睡下了。” 春杏也较往常沉默。 春妮见状,安慰道:“大哥这是累病了。都是为了我爹妈。哎!我看啊,大哥这是富贵病!等过两年吃得好休息得好,身体自然而然就好了。” “承你吉言。”大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呵呵。” 一不小心就把天聊死了。 春妮决定不说话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尖尖的麦芒在春妮手臂上留下了点点划痕,瘙痒难耐。 春妮后悔极了,怎么穿短袖出来了啊。没经验,没经验啊! 春妮用水抓了抓,手臂瞬间红肿起来。 春妮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难受得想哭。 而大娘和堂姐动作迅速,已经跟她拉开了距离。 “大姐不哭,给你糖吃。吃了糖就不痛了!”冬临从荷包里拿出一块有些化了的麦芽糖,递给春妮,眼里满是心疼。 春妮的眼泪哗地一下掉了下来,怕人看见,连忙用袖子擦了。 “这糖哪里来的?”春妮语带哽咽。 冬临分块瞄了眼糖,吞了吞口水,炫耀道:“祖祖给我的。” 春妮怎么看不出冬临眼中的不舍,笑了笑,表扬道:“小弟都知道心疼大姐了,真是个懂事的乖宝宝。”然后轻轻地亲了小家伙一口。 冬临摸着有些湿的小脸蛋,笑得一脸灿烂。 大姐从来没亲过他呢!大姐真好,像妈妈一样。 冬临再没有对糖块的不舍,把糖递给春妮。 “真甜。”春妮蹲下身,装模作样舔了一口,把糖喂进了冬临的嘴里。 “姐姐吃了,冬临也吃。” 冬临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春妮骨子里的好胜心作祟,又被冬临安慰到,顾不上红肿的手臂,弯着腰快速跟了上去。 哼,她才不会让人小瞧呢!她要证明给村里人看,她杨春妮做活不比大人差! 慢慢地,春妮学会了收麦子时保护手臂;也不再怕长时间拔草而直不起腰;不再抡不起锄头,锄头已经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学会了种菜…… 经过一段时间的劳作,春妮成长了不少,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变得沉默起来。 这不,秋果说出的温家的八卦,春妮也不以为然。 春妮打开锅盖,把红薯粥使劲儿搅了搅,防止粘锅。她盖上了锅盖,站在那儿,神游天外了。 不一会儿,土罐里面的红薯粥熟了。夏至拿来了四个有缺口的土碗,每个碗舀了大半碗,兴冲冲地端到院坝头。 “小妹,把橱柜里面的酸菜拿出来。”春妮出了屋,转身对走在后面的秋果吩咐了一声。 “要得,大姐。”秋果今天很高兴。今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没错,红薯粥加酸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这么丰盛美味。 匆匆吃完晚饭,洗了碗筷。大家长春妮再次召开了家庭会议。 “明天开始要插秧了,我要去扯秧苗。”春妮是家里唯一一个一天可以赚十工分的人。 要知道,一般成年男子也就一天八个工分,妇女一天六个工分,而那些帮忙的半大孩子也就四个工分而已。 至于传说中的十工分,多是那些成年男子挖沟渠进山抬大石头才能得。 春晓父母双亡,还有三个弟妹要养。她能得一个壮劳力的十工分,完全是生产队看她家可怜,用工分帮衬她们而已。 生产队小学免了夏至和秋果的学杂费,春妮才能让他们继续读书。就算是要读书,夏至和秋果农忙的时候也是要上工的,扯点猪草割点牛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夏至,你和秋果在学校好好上课。放学了要回家洗衣服,还要去竹林背些竹叶回家点火用。不许跟其他娃儿些到处疯跑,跑得快饿得凶。我们家没得什么吃的了。” “好,大姐~姐。”夏至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上树掏鸟蛋,下河逮鱼才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不过,夏至知道家里的情况,虽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要得,大姐。”秋果倒是答应得爽快。 懒得再看这对便宜弟妹,春妮牵着冬临径自回了房。 整个家也就三间房间,一间卧室,春妮和妹妹住;一间堂屋,在这里吃饭待客,屋里还放了张单人床,那是夏至睡觉的地方。还有一间房,一半是厨房一半是猪圈,厨房跟厕所连在一起。当然,春妮家是养不起猪的,也避免了猪拱屁股的惨事再次发生。 春妮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那小半袋干黄豆,百十来斤的大米,十来斤小麦,还有一口袋的红薯,春妮叹了口气,上了床。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