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挺贵简直都要听傻了,贺薛洋这家伙居然要找叶晨去敲竹杠,这是打哪儿来的大傻子啊?叶晨的竹杠是那么好敲的吗? 自己当初被叶晨砸车并且暴揍的时候,这家伙可只是在一旁幸灾乐祸来着,结果现在转过头来就打着为自己报仇的名义,要去叶晨那里打秋风,这简直是无知者无畏啊。 要说牛挺贵自己恨不恨叶晨?那指定是恨之入骨的。当初自己暗恋着的,一个院儿的赵亚静,宁可冷脸去贴叶晨的屁股,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老杨家跑,这本身就让牛挺贵对他恨之入骨了。 所以牛挺贵才会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寄到了北大,为的就是往叶晨身上泼脏水。结果脏水是泼了,自己却没得了好,被叶晨找来的醉汉吐了一身不说,还给揍到肋巴扇儿骨折。 牛挺贵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是叶晨找的人,因为那段时间自己只得罪了这家伙,他一向跟市面儿上的那些顽主走的近,他们这是帮着叶晨找场子来了。所以从那起,牛挺贵就销声匿迹了,息了跟叶晨对抗的心思。 后来牛挺贵跟贾小樱结婚之后,接触到了自己老丈人的情妇陈小霞,一眼就相中了她的表妹陈玉莹,这才巴巴的伙同这伙人扳倒了贾世发。当听到陈小霞这伙人要找合作伙伴的时候,牛挺贵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所以牛挺贵第一个蹦出来给大家出了主意,把叶晨的名号报了出来。牛挺贵知道,陈小霞姐妹俩的项目不是通过正常途径来的,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被怀柔乡正府那边给收走,叶晨要是承接了这个项目,到时候绝对可以给他赔吐血,做一番无用功。 然而让牛挺贵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边找到叶晨,先是被羞辱了一番,然后车也被砸了个稀巴烂,自己又一次的被一通好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叶晨居然帮着贾小樱那个娘们儿出头,把自己这伙人一个不剩的全都送进去了。 所以牛挺贵现在是彻底从心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真的看开了,再没了跟叶晨对抗的心思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作为一个蚂蚁,就算是再使劲的去撕咬大象一口,大象都不会有感觉,反过来大象漫不经心的一脚踩下来,却能让你堕入地狱。 不过牛挺贵对于贺薛洋想要去送死的举动,却没有任何劝阻的心思,反倒是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因为他巴不得这个家伙倒大霉。前阵子这家伙去耍钱,就是从自己这里借的钱,把腰包都给掏空了,他都一个礼拜没见着肉星了,更是不得不把烟给戒了。 贺薛洋看到牛挺贵在那里眼珠子乱转,以为他心动了,故意挤兑着说道: “你不想赚钱,不想还债,你就走啊。反正我算了算,以呛五那群放高利贷的尿性,你都活不过大年初五,你信不信?” 牛挺贵的脸一黑,对着贺薛洋嚷嚷道: “呸呸呸,快闭上你那破嘴,能不能说点儿人话?我欠饥荒都是因为谁你心里没数儿啊?怎么着,我听你这意思,你要去杨树茂那里讨个说法?” 贺薛洋的表情阴狠,对着牛挺贵说道: “我问过陈小霞姐妹俩了,就是因为这个王八蛋,咱们几个才折在里面了,不让他出点儿血,我这年都过不消停。你就住在九道湾,我听说那孙子现在不住这儿了,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儿,我非让他见识一下马王爷有几只眼,真当我这四九城跤王是闹着玩的?” 牛挺贵目光有些躲闪的撇了一眼贺薛洋,然后说道: “指路都是小事儿,只不过到时候要出钱来了,你把我账一块儿给我清了呗?” 贺薛洋拍了拍牛挺贵的肩膀,然后说道: “这都是小事儿一桩,咱们可以立字为据。对了,你兜里有钱吗?” 牛挺贵想吐出一口老血,他脸黑黑的看向贺薛洋,然后问道: “你要干嘛呀?” 贺薛洋眼珠子一瞪,对着牛挺贵说道: “整两口啊,哥们儿有日子没见荤腥了。” 牛挺贵的心都在滴血,犹豫了片刻后,他脱下了自己那双磨秃噜皮的三接头,掀开了鞋垫儿,从里面翻出了藏了不知道多久的一沓毛票,五毛的居多,最大的是一块的,这是他把自己外甥的存钱罐儿给洗劫了。 贺薛洋在一旁眼巴巴的张望着这带着一股子海鲜味儿的钱,这时就见牛挺贵有些磕巴的说道: “也就,也就够你喝二两的了。” 贺薛洋看着牛挺贵脚底下的袜子已经探出了大拇指,再看看他那穷酸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没出息的说道: “行,能解解馋就行,这眼瞅着过年,我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 叶菲的父亲从西北回来探亲,打算在家里过完年再回去。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着饭,这时突然就听到院子里大门“咣咣”作响,有人在叫唤叶菲的名字。 叶菲把面前的碗筷一推,对着父母说道: “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出去看一眼是谁,一会儿就回来。” 叶菲来到院门口,拉开门栓打开了大门,发现是牛挺贵正站在门口,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对于牛挺贵身上发生的事儿,她都已经从自己的同学兼闺蜜杨树影那里知道个一清二楚。 不过叶菲表现的还是很有涵养,对着牛挺贵轻声问道: “牛挺贵,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牛挺贵神神秘秘的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着叶菲说道: “菲姐,你还记得贺薛洋吧?就是前些年租你们家房子,赖着不走的那个家伙。” 叶菲当然对这个无赖有印象,当时她看贺薛洋可怜没地方住,自己又要远走西南,去看望父亲,所以动了恻隐之心,就把房子便宜租给了他。 当时二人签的是十个月的合同,结果自己过了一年多了,从西南都回来了,他反倒是赖着不走了,房租也不交。最后叶菲无奈的选择了报警,让片儿警把这家伙给清出去的。 叶菲有些疑惑的看着牛挺贵,然后问道: “好端端的你提他干嘛?大过年的是过来故意给我添堵吗?” 牛挺贵故意做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非常做作的对着叶菲说道: “诶哟喂,菲姐,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其实我今儿个过来找你,是有件大事儿。我相信菲姐你应该也听说了,去年这时候我跟他们一起做事,结果被抓进去蹲了一年,我和贺薛洋是一起刑满释放的。 刚才他过来找我,说是搞清楚了,当初就是傻茂儿把我们给送进去的,要找他麻烦,过来跟我问傻茂地址,我不给他,他就要用叉子捅了我,无奈之下我就只好告诉他了。 菲姐,我跟傻茂这些年的关系闹得很僵,可是说到底大家从小一块儿长大,都是九道湾出来的,我不能害他。所以只好请你帮忙过去捎个话,让他提前有个防备,免得出什么闪失。” 叶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牛挺贵,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叶菲深知那只不过是一句空话。打小就住在一个胡同里,大家实在是太熟了,当初牛挺贵诬陷叶晨的事情,闺蜜杨树影还跟她学过,她很难相信牛挺贵会突然转了性子。 叶菲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牛挺贵问道: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大茂?而且你会有这么好心?” 牛挺贵打小就是个口犯,编瞎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基本功,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菲姐,你有所不知。我前妻贾小樱现在在傻茂那里工作。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做的不太地道,所以现在没脸去见他们,只好让你帮忙代劳了。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牛挺贵转身就要离开,叶菲看着牛挺贵有些萧瑟的背影,穿的羽绒服被刮的露了毛,脚底下的皮鞋也成了鳄鱼牌,心中有些不忍,开口招呼道: “牛挺贵,你在门口等一会儿!” 说完叶菲大门都没关,径直的朝着屋里跑去,牛挺贵呆愣的站在了原地,没一会儿的工夫,叶菲从屋里拿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手里捧着一个鞋盒子,递给了牛挺贵,然后说道: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给我爸买的两套衣服鞋子,你先拿一套去穿。” 说着叶菲又把手伸进了挎兜,掏出来两张一百的毛爷爷,塞到了牛挺贵的手里,然后说道: “你刚出来,手里面紧吧,这些钱先拿去应应急,钱不多,你别嫌弃。” 牛挺贵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他之所以会过来报信,其实也是没安好心,打算让叶晨借着这件事情狠狠收拾贺薛洋一把,省得他老是来纠缠自己,能把贺薛洋再次送进大牢就最好了。 牛挺贵之所以没去直接找叶晨,是因为他知道以叶晨的精明,自己的这点小算计,绝对瞒不过他,所以他才会借着叶菲的口,把这件事支应一声。 然而让牛挺贵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居然让叶菲善心大发。他抱着手里的鞋盒子,拎着装着新衣服的塑料袋,手里攥着叶菲塞给他的二百块钱,心里莫名的觉得堵得慌,手心儿都出了汗。 牛挺贵耷拉着脑袋,吭哧了半晌,对着叶菲讷讷说道: “谢谢你菲姐,我手头宽绰了钱会还你的。” 叶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着牛挺贵说道: “没事儿,都是邻里邻居的,谁还没个走背字儿的时候了?帮衬一把是应该的,你赶紧回去吧,衣服要是不合身,就跟我支应一声,我这边还有小票,可以拿去换。” 牛挺贵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眼叶菲,对着她鞠了一躬,然后脚步有些沉重的转身离去。 叶菲也没敢多做停留,回屋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骑着自行车就出了门,直奔叶晨的四合院驶去。叶晨和史晓娜没结婚的时候,叶菲经常跟着杨树影帮着叶晨打理着他的小院儿,所以轻车熟路,大半个点儿就到了地方。 叶菲把自行车停在了大门口,然后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屋里就有人出来,是史晓娜过来开的门,当她看到叶菲,一脸欣喜的说道: “菲姐,你怎么来了?赶紧屋里请,大茂和谢老转还有许大爷他们几个正涮锅子喝酒呢。” 叶菲看向史晓娜的目光有些复杂,随即说道: “大晚上的我就不进去了,跟你说也是一样。” 叶菲把牛挺贵交代的事情跟史晓娜学了一遍,然后对她说道: “晓娜,你记着告诉大茂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跟贺薛洋有过接触,这个人下作的很你千万让他小心提防,别着了道。” 说完叶菲直接转身离开了,史晓娜目送她消失在了胡同口,这才关了门回屋。屋子里一众熟人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看到史晓娜回来,叶晨问道: “媳妇,谁来了?怎么不进来?” 史晓娜也没避讳,直接把刚才叶菲的提醒跟大家伙学了一遍。还没等叶晨开口,谢老转先不干了,他阴沉着脸,开口说道: “贺薛洋这特么是要来碰瓷儿啊,他敢来我就敢打死他,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那就谁都别好过!” 许大爷在一旁没出声,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叶晨,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谢老转你消停点儿,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我能给他送进去一次,就能再让他进去第二次。他不来找我还好,只要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这时史晓娜在一旁拽了拽叶晨的袖子,然后问道: “那牛挺贵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次好歹也帮着咱们通风报信儿了,这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叶晨嗤笑了一声,然后轻拍着史晓娜的手说道: “媳妇儿,你这就当局者迷了,你以为牛挺贵这孙子会有这么好心?他不过是为了摆脱贺薛洋的纠缠,借着咱们的手除掉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