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娟引领着杨光与宋海翔步入一间小巧精致的会客室,语带敬重地道:“在座各位皆是医疗团队中的泰斗级人物,对于病情的详情,自当由他们为您详尽解析。” 室内,几位资深专家端坐,皆是沉稳老练,年岁皆过四十五,目光汇聚于杨光身上时,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头,满是不以为然——此地岂能儿戏?李老将军的地位,岂容这般轻视? 若非知晓此人是宋海翔亲自邀请,且宋海翔身为李政三身边的治疗小组领头人,恐怕那些性情急躁的专家早就令杨光知难而退了。 “半年前,西江省为石书记夫人问诊,我有幸随行,却险些铸成大错,最终幸得杨大夫一剂良药,才使病情转危为安。”宋海翔深知杨光年纪轻轻,难以取信于人,连忙补充说明。 这些专家自然个个心智敏锐,从宋海翔的话语中,足以察觉杨光绝非徒有虚名之辈。能为西江省一把手的夫人治病,邀来的必然是省内顶尖的医学专家,纵使他们水平更高,宋海翔亲自请动已足证病人当时情况之危急。这位青年医师既然能治愈于芳,其医术自然不容小觑。 对于这种略显尴尬的场面,杨光已司空见惯,并未放在心上,淡然说道:“宋组长言病情紧急,晚辈能否先向各位前辈了解患者的详细状况?” 说罢,杨光自寻一席坐下,静候专家们的回应。几位专家略带惊讶地打量着他,不提杨光的年纪,哪怕是许多博士生面对他们,也会紧张得语塞。而这年轻人却从容自若,一句“病情紧急”,仿佛是在告诉众人,无论心中存有何种疑虑,此刻都需暂时搁置,共同聚焦于病情研讨。 黄玉娟为杨光倒上一杯清水,随后坐于一侧,面容凝重地审视着屋内众人。 “患者的基本病情如下。”医疗团队副组长汤松起身介绍道:“自一个月前开始厌食,直至三日前,即使是平日最爱的辣椒,闻之亦欲呕。不如我们先一同复诊,结束后再集中讨论,意下如何?” 汤松是一名中医,这也是众多高层医疗顾问团队的标配之一,西医组长配中医副组长,反之亦然。得知杨光同为中医后,汤松不由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然而中医不同于西医,名中医屈指可数,故汤松除负责李政三的健康外,还兼任多位领导的私人医疗顾问。 杨光应允后,汤松即领他进入患者所在的病房,宋海翔紧跟其后。其他专家则因刚完成复诊,均未起身。 房内,汤松主动将前排位置留给宋海翔,毕竟宋海翔才是组长,而宋海翔谦逊道:“西医当前束手无策,你我皆为中医,今日的诊断就由我们主导吧。” 汤松深知此时不宜推辞,遂走近李政三身旁,“李老,今日感觉如何?”李政三显得异常虚弱,吃力地睁开眼帘,认出是汤松后,简短答道:“依旧。” 言语虽简,却不掩其内心的不耐。年近百岁的老人饱受病痛折磨,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去。若非体力衰弱至此,恐早已将他们赶出门外。 汤松略感尴尬,非是他不尽职,实乃李政三之病颇为特殊。再说,若仅是他一人束手无策,还可归咎于医术不足,但韩泽成、丁晓辉、龚黎这些公认的中医国手也均无计可施,西医方面,则有宋海翔这位顶尖人物。汤松暗自揣测,若真有人能救治李政三,恐怕非黄一莫属。 可黄一本人亦是百岁高龄,岂能无病无灾? 如今,李政三的年岁逼近三位数,已达生命极限。这些念头汤松自不敢言,更不能言,他必须竭尽所能,延续李政三的生命,这不仅是医者的职责,更是对李政三这类人物的敬畏。 见李政三再次阖眼,汤松道:“杨大夫,你也来诊断一番吧。” 杨光这才近前,一瞥之下,心中豁然开朗。难怪石南要提及这位老人,五官之间竟有几分相似。显然,石南初见自己师父时,便已察觉师父的真正来历。 但为何石南不直接请其师前来?难道他对自己的信心超过了师父? 此念未及细究,杨光已立于李政三面前,只见对方气色极差,全身虚弱不堪,显然深受病痛之苦。 此乃情理之中,即便年轻人断食一月,仅靠葡萄糖和营养药物维持基本生理需求,也难承受。 察看过李政三的面色后,杨光轻轻按压其肠胃处,继而猛地俯身,脸几近贴至李政三面前,道:“李老,请您张嘴让我看看。” 李政三并未开口,反倒睁开双眼。虽形体虚弱,但双目一睁,杨光顿感如被猛虎凝视,与李杰邦截然不同。 杨光直视不避,而李政三的眼眸随即再度闭合,这一睁眼已耗尽他所有气力。内心却不禁微恼,宋海翔及家中人过于急躁,怎会找如此年轻的医师为自己诊治。 正欲婉拒,忽忆起自己当年,不也正是在那样的年纪,开始整顿陈家军旅?彼时的军团长,与眼前这位大夫年岁相仿。 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未料自己也会陷入这般偏见。更何况,自己年轻时不是常呼“众生平等”吗?怎今时今日,反觉自己身份特殊,年轻人治病又何妨?年轻人不应同样拥有历练机会?思绪至此,他毅然张口,努力伸出舌苔以供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