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李国平,就连周学文也察觉到了禹杰神色中的微妙变化,心中暗喜,随即又忆起家中近年来的困境,他之所以坚守在西江大学,正是期盼着未来能有出头之日,为家人争取一份荣耀。 李国平猛然起身,仅两步便跨至李壮身旁,手臂一挥,“啪啪”两声脆响,巴掌狠狠落在李壮脸上。“你这逆子,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起来,向禹局长赔罪!” 李壮今日似乎命中注定多舛,李国平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中何文芳用啤酒瓶留下的旧伤处。那本已开始愈合的伤口,经此一击,再度裂开,鲜血如泉涌般溢出。 李壮怒不可遏,手指直指李国平鼻尖,破口大骂:“李国平,你竟敢打我?信不信我回家就告诉爷爷,看爷爷和父亲怎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国平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一巴掌既是自保,想与事件划清界限,也是想挽救侄子,只要李壮服软,诚恳道歉,或许能打动禹杰,让他放弃追查此案。毕竟,这案子若真查下去,与他们背后的靠山毫无瓜葛,更无人能替他们捂住这个盖子。 谁料,这个他视为有望的侄子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李国平怒火中烧,飞起一脚:“我管你爷爷罚我不罚,今天我就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这个社会的蛀虫,人渣!更何况我还是你叔叔,长辈有权教导你!” 众人哑口无言,周学文本有许多未尽之言,此刻也只能旁观这场闹剧。 李国平不知,他眼中的李壮是朽木不可雕,而在他人眼中,他又何尝不是同样。面对此情此景,至少杨光清楚,李国平所享受的自由时光已是以秒计数。 叔侄二人在地上扭打,再次掀翻了几张餐桌,未及收拾的饭菜也溅满了他们的衣衫。禹杰见李壮头部血流不止,不禁担忧这小子是否会因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毕竟头部伤势非同小可。他望向杨光。 “没事,小伤罢了。”杨光摇头,一眼便知李壮只是皮肉伤。而这对叔侄看似打得热火朝天,实则是苦肉计,企图在禹杰面前表演一番,让禹杰放弃重审旧案。但他们未曾料到,在场之人只觉二人如同跳梁小丑,此举反而坚定了禹杰整肃洪都公安局队伍的决心。 禹杰心中稍安。 或许意识到此举无法改变禹杰心意,李国平停下了拳脚。李壮却似铁了心要报复李国平的两记耳光,林广上前,一把拎起他扔至一旁。二人狼狈不堪,若不明真相,或许还真有人会心生同情。 “继续说!”禹杰见叔侄二人终于停止了争斗,催促周学文。从周学文先前的话语中,显然故事还未结束。 “是!”周学文应声,接着道,“尽管我妹妹并未承认,但我们岂能当真愚钝,自然知晓李国平在敷衍。况且此时我们已知李国平是李壮的叔叔,于是决定向其他公安局报案。” 恰在此时,王超赶到,是禹杰一个电话召来的。 “那公安局受理了吗?”禹杰问。 “受理是受理了,但几个月过去,始终没有结果。再去询问,得到的回复如出一辙。我父母无法接受,决定上访!”周学文说到这里,脸上再次浮现出悲痛。 周学文未开口,杨光等人已知周家父母结局不妙。 果不其然,周学文续道:“可我父母还未走到信访局,就被拦了下来。结果是举报未成,父亲反被打成重伤,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最终未能挽回。” 说到这里,周学文已泣不成声。 杨光等人内心同样沉重,难怪周学文要喊出枪毙李家人的口号,原来不只是李壮,连李国平也在其列。众人皆非愚钝,自然明白周父上访途中遇袭之事与李家叔侄脱不了干系。 “王超,这案子就交给你了。”虽是周学文一面之词,但众人心知肚明,周学文所述属实,关键在于搜集证据。 李国平闻禹杰将案件转交市刑警大队队长,顿时晕厥。李壮仍在叫嚣:“我要回家,让我父亲、爷爷撤了你们的职!” 在李壮眼中,身为昔日西江省几大走私头目之一的爷爷,在西江可谓一手遮天。他至今未悟,人们看重的只是他爷爷位高权重,而非他爷爷本人。即便爷爷尚在高位,一个市公安局局长岂是他爷爷说撤就能撤的?至于他父亲,一个教育厅副厅长,更是难以插手公安局事务。 李壮还想叫嚣,一双冰冷的手铐已扣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叔叔可是局长!”李壮仍不甘示弱,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欲对李国平动手的情景。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叔叔李国平的手腕上,同样戴上了银光闪闪的手铐。 不久,喧嚣的小饭店重归宁静,警察们纷纷离去。李国平带来的警员们,非但未能带走嫌疑人,每人还领到了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