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上科长之位，这位胖科长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虽不敢说对政策法规了如指掌，但较之猥琐男之流，无疑更为谙熟。毕竟，在这个年代，他并非真龙天子，可以肆意妄为，有时还需借助规则的外衣，为自己披上一层合法的外纱。 猥琐男目光在杨光与胖科长间游移，心中暗自赞叹科长手段高明。他苦思冥想不过是要栽赃对方私制药物，而科长却能从政策法规入手，高招频出，令人叹服。“听见了吗？这是省卫生厅的明文规定，不服？尽管去省厅申诉！” 为彰显自己并非等闲之辈，另一人接口道：“证件上明明写着姓李，诊所却叫余氏，若说这不是心中有鬼，我第一个不信！” “跟这种法盲废话什么，直接扣证，重重处罚，罚到他哑口无言！”手握证据，胖科长的随从们胆气陡增。他们平日里不过是胖科长的马前卒，今日表现不佳，生怕被科长记住，将来好处可就轮不到他们了。 姜家父子气得脸色铁青，胖科长的话不无道理，为确保医疗质量，西江省卫生厅确有相关规定，但这主要针对普通医生，对于主任医师级别的人物，那些条条框框早已不在话下。 李杰邦身为省卫生厅专家小组成员，其医术岂是区区主任医师所能比拟，况且他的行医执照已超过二十年，只是由东岭转至西江，新近更换，故而显得格外崭新。至于李杰邦姓李，诊所却名为余氏，竟也被揪住不放，姜俊义心中满是无奈。 “你们是不是得罪他们了？”姜俊义心中已有计较，他知道杨光师徒初来洪都，按理不应与这些宵小结怨。 杨光便将上午女子来访及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既然你们已知事态严重，”猥琐男再度跳出来，“那我倒有个建议，给你们一个整改方案。如此一来，证件不用没收，罚款也可免去！” 胖科长这才想起此行目的，并非要真正没收证件或罚款，一时气愤之下，竟差点忘了正事。毕竟，罚款或没收证件都是一锤子买卖，唯有让众康医药持续供货，才是长久之计，虽每次获利不多，却胜在稳定持久。 众康医药表面上由宋影梅掌舵，实则幕后老板是吴天泽。他身后的这些科员，也都持有一定股份，否则，独享肥肉而不分汤水，谁还会卖力工作？ 胖科长脸上重又堆起矜持的笑容，猥琐男此举还算机灵，自己险些因小失大。余氏诊所尚未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双方完全能合作双赢。“什么整改方案？”杨光好奇问道。 猥琐男拨通电话，不久，上午那位宋影梅女士再次现身。猥琐男一阳指遥指宋影梅，向杨光介绍：“这位是众康医药配送公司的宋总，药材价格公道，品质上乘，服务周到，与我们卫生局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你们余氏诊所只需订购她的药材，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卫生局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百姓能用上放心药、良心药吗？我相信，作为医生的你们，目的也是一致的。只要更换供应商，你们就能顺利开业。” 杨光的猜测得到证实，这些人为了这点业务真是不遗余力，先是宋影梅亲自出马，接着卫生局的人施压，如今更是抛出橄榄枝。 这些人难道只知道威胁，不懂得“威逼利诱”四字并存吗？ 杨光暗想，若这些人真能将这份心思用于正当经营，众康医药恐怕早已成为西江医药配送界的霸主，正如前世的自己，不仅垄断西江医药市场，更在全国范围内占有一席之地。 猥琐男言毕，静待杨光的感激与奉承。毕竟，这对余氏诊所并无损失，反而免去了证件被没收的风险。 “给王强打电话吧！”姜远志也看透了他们的意图。若真是诚心推销药材，即便利用卫生局的便利，他也不会多言，但一味威逼，且药材质量尚未亲眼目睹，加之看出杨光的不情愿，他心中自有不满。 姜俊义本欲致电王强，却被杨光阻止，此刻父亲又提此事，他如何按捺得住。 “官官相护，给王强打电话有何用？”姜俊义自觉悲哀，他真心想为杨光做些什么，毕竟杨光是石南和于芳面前的红人。自己常在省卫生厅走动，但在西江，谁能比得上石南夫妇？与杨光交好，虽不能直接传入石南夫妇耳中，但只要杨光前程似锦，至少不会记恨自己。 官场上，讨好一人不易，让人不记恨更难。 杨光看似平平，但明眼人都知其潜力无限，对于这样的人，有心进取者自然都想拉近关系。 姜俊义正欲开口，却见来人，立时噤声。 胖科长吴天泽擦了擦冷汗，连忙制止还想说话的猥琐男和宋影梅。他们不认识林广，但作为科长，他曾远远见过石南的司机一面。 吴天泽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随便挑家诊所想推销点业务，何错之有？可眼前这家诊所，显然不是轻易能啃下的硬骨头。 “林司机……” 林广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杨光，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麻烦也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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