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眉峰微蹙,歉意中带着坚决:“抱歉,我这里的药材已悉数到齐,或许您可以另寻他处?”言罢,他拾起桌上的名片,轻轻推回给对方,尽管心中对这女子的无礼颇感不悦,但他不愿自己也沉沦至失礼之境。 那名唤作宋影梅的女子冷哼一声,语带挑衅:“收好吧,两个时辰内,你或许就会求到我头上。”说罢,她袅袅起身,腰肢轻摆,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扬长而去。 杨光未曾多看一眼,挥手间,那名片已落入垃圾桶中。对于这般蛮横无理且自视甚高的行径,他向来不屑一顾,更不必说与之有任何交集。 李杰邦面露忧虑:“小杨,万一她再来生事怎么办?” 虽未远行,李杰邦却见识广博。他曾听闻,多年前在高家岭乡,一位外来企业家被当地的山清水秀所吸引,欲在此建立生态农场,投资涵盖养猪、养鸡、种植果树、养蚕等多元项目,选址紧邻余岭。本是惠及乡里的美事,却因部分村民认为外来者应给予更多好处而生变。他们频繁骚扰,要求额外利益,甚至在得不到满足时,对猪饲料动手脚,新栽的果树也莫名出现在他们的灶膛中。最终,企业家撤资离去,而村民们依旧贫困如初。 李杰邦的担忧正源于此,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并非龙,只是平凡之人。 “无妨。”杨光嘴上轻松,心中却也泛起一丝烦躁。目前,他能求助的只有石南与黄兴明,但这二人岂能事事为他奔波? 人情债,用一次便少一次,他本是不愿李杰邦遭遇不测,才邀其来洪都开设诊所,未料这小小诊所竟也引来是非,这让杨光对仕途的渴望更加强烈。 餐毕,李杰邦欲小憩片刻,这一习惯自余岭延续至今。此时,姜远志携一青年缓缓走来,那青年看似二十有余,近三十之龄。 姜远志绝非池中之物,从石南夫妇对杨光师徒的眼神中,他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器重。自己在西江虽位高权重,但深知一旦退休,姜家将归于平淡,其子仅任卫生厅副处之职,仕途有限。反观杨光师徒,已成为石南身边的新兴势力,李杰邦则已接近职业生涯巅峰,而杨光年轻有为,医术高超,石南有意栽培其步入政坛。得石南青睐,只要杨光不误入歧途,前程无可限量。 故此,姜远志趁今日闲暇,携子拜访,虽不便直言拜访杨光,但以探访李杰邦之名尚可。毕竟,未来他们或将成为同僚。 “李医生,这里是否过于简陋了些?”姜远志进门便道。 余氏诊所的确不起眼,较之大型医院更是相形见绌,即便与普通诊所相比亦显寒酸。一块简朴的“余氏诊所”牌匾,室内仅十余张供病人候诊的椅子,最显眼的便是新置的药柜。 “诊所非宾馆,”李杰邦笑答,“重要的是让病人感到如家般的温馨,如此一来,病人放松心情,治疗效果也会更佳。” 姜远志深以为然,医院的白大褂虽便于识别医护人员,却也带来压抑感。相比之下,邻家大爷般的亲切更能让人放松。虽不能直接治愈疾病,但良好的心态无疑能促进治疗。 “明日开业?”姜远志问。 李杰邦点头确认。 “切莫送牌匾花篮。”杨光提醒。姜远志不禁对杨光刮目相看,在这世风下,谁还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诊所开业,花篮排成长龙,更有甚者请来舞狮队,唯恐四邻不知。 “毕竟是诊所。”李杰邦附和。 姜远志似乎理解了为何石南夫妇如此看重这二人,单凭这份医德,已胜他许多。 “俊义,你与杨大夫好好交流。”姜远志忽对儿子吩咐,自己则与李杰邦在一旁攀谈。 起初,姜远志谈及医疗专家小组,告知李杰邦,小组平日事务不多,但遇省级活动或官员患病,便是他们忙碌之时。此事看似简单,实则需慎之又慎,治好了是分内之事,若治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医者之间,话题自然转向医学。姜远志原自恃科班出身,对话间却发现李杰邦的见解独到,许多理论令他耳目一新,不禁心生敬佩。 杨光与姜俊义相谈甚欢,后者虽出身显赫,却未轻视杨光。杨光得知,姜俊义现任省卫生厅保健局副局长。 “姜兄年少有为,前程似锦啊。”杨光赞叹。 “全赖家父之功。”姜俊义谦逊中难掩自豪,虽职位不高,却常伴领导左右,晋升之路自是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