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翰感到自己已濒临崩溃边缘,不久前,省里赫赫有名的石南大人物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管辖的雨阳县,竟揪出了一桩小官巨贪案——一名微不足道的镇党委书记,竟能贪污近两百万的救援物资,此案至今仍在检察院沸沸扬扬。而今,更为惊人的事件接踵而至。 依旧在他的治下,依旧是那位石南书记,却遭遇了围攻。 这群人意欲何为?企图作乱吗? 赵广翰内心暗自嘀咕,堂堂一方诸侯,不在省府安坐,偏爱私下涉足他的地盘,究竟所为何来? 然,这些腹诽之言,他绝不敢公之于众,不仅不敢,还得火速部署保护措施。 “李君豪,我限你一小时内抵达萧山县大路边乡,否则你自己脱下这身官服吧!”赵广翰怒吼道,“你问我什么事?石南书记在那里被人围攻!” 挂断与市公安局局长的通话,赵广翰即刻钻进轿车,车辆启动之际,他又拨通了萧山县委书记的电话:“路爱民,无论你用何种手段,无论你身在何处,立即、马上前往大路边国道附近,确保石书记的安全,石书记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这市委书记坐不住,你也别想安宁!” 话音刚落,黄兴明的电话接踵而至。 “黄秘书,石书记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但石书记的安全问题,赵书记不必挂怀,石书记命你立刻去街边大排档,买一份价值十五元的饭菜送来,记住,不多不少,正是十五元,而且是在大排档,非大酒店!”黄兴明心领神会石南的意图。 “石书记这是何意?”赵广翰困惑不已,何时见过石书记光顾路边摊,还指定要十五元的餐食。 “别多问了,”黄兴明语气客气,瞥了眼盘中仅够两口的饭量,及四周飞舞的苍蝇,又补充道,“如果可能,再买一份一元的快餐吧!” 赵广翰愈发不解。 “切记,务必真实,万不可弄虚作假!”黄兴明再次提醒。 赵广翰本想在酒店购得一份饭菜,谎称十五元,石南身为高官,哪知市井价格,怎能让石南真吃大排档?但黄兴明的反复叮咛让他思虑再三,最终决定遵从。 “小李,你去买份街边十五元的饭菜,黄师傅,你去买份一元的快餐,记住,按实际价格购买,不得虚假。”赵广翰自然不会亲临大排档,深知手下作风,加之黄兴明的再三强调,他要求的是真正的大排档,十五元与一元能买到的饭菜。 黄兴明挂断赵广翰的电话,随即给路爱民打了相同的电话。 路爱民不比赵广翰,得知石南身处大路边,又提及十五元的饭食,立刻猜到石南掌握了他那远方侄子的罪证。实话说,在大路边的事上他并未染指分文,但到了一定地位,谁不知他与路昂的关系? 心中虽愤恨,却也明白此刻唯有断尾求生,亲自前往县城某大排档,老板认出这位县委书记,故以十五元准备了四菜一汤:青椒炒黄牛肉、红烧兔肉、米粉蒸肉、大份炒石耳,外加乌鸡汤,精心打包。 路爱民恍惚间未意识到,这份量与菜品远超十五元标准,说是五十元也不为过。 当他驱车抵达大路边,已过去近两小时。距大路边尚有五百米时被拦下,经黄兴明多次确认,才得以进入“两省兄弟情”饭店。 一进门,便见其侄路昂瘫倒在地,数十名武警正押解着二三十个混混,还有十几名妇女,其中包括卖给杨光饭票的那位重达两百五十斤的女子。 此刻,她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慢,涕泪横流地向武警控诉路昂等人的恶行。 “青天大老爷,这些都是路昂那恶棍逼我们干的,我们若不从,他就用粗铁棍打我们,呜呜呜……” 路昂几欲跳起,心中暗骂,当初你哭着喊着要跟我一起发财,如今却反咬一口。正欲辩解,却见武警手中的枪一甩,连那胖女也不敢再多言。 赵广翰也到了,面沉如水。 “把你们带来的饭菜都摆出来吧!”石南淡淡言道,“都是十五元的饭菜,大家看看!” 赵广翰终悟黄兴明提醒的真实性,幸亏让秘书去了大排档,而十五元竟也换来了四道看似不错的菜肴,有肉有鱼,还有蔬菜,分量亦可。毕竟路途遥远,近两小时车程,萍乡那边的饭菜自然逊色些。 然而,当赵广翰看到石南面前摆放的,他原以为是四人份共十五元,直至杨光提醒:“就我这盘子里的!” 赵广翰估算,那些饭菜加起来不过二两,最关键的是,那股酸爽味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 黄师傅买的一元饭菜也被摆上桌,赵广翰发现,这一元钱的饭菜竟也远胜大路边饭店的十五元大餐,且不论口味,单是分量和食材质量,就优胜许多。 “每个人都得买,哪怕是三岁孩童也不例外!”杨光道,他算是幸运,恰巧遇上了林广,否则早已命丧黄泉。 “不吃无妨,不吃正好让他们回收,下一顿再卖。但这饭票,他们称之为‘人头费’,是非交不可的,不然,外面那些手持武器的混混们自会‘招呼’!” 赵广翰认得杨光,却不知今日之事因他而起。“岂有此理,这还是人民的政府吗?”赵广翰自认不算善类,但面对如此不堪的食物,亦是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