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喧嚣中正欲登车,杨光忽地止步,手中的传呼机再度响起,仿佛与他形影不离的伙伴。 “这传呼机,王院长不是刚送你的吗?怎的比石书记还忙活?”黄兴明笑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石南近来确实繁忙至极,每日未及晨曦初露便需踏入办公室,遵照黄兴明的安排工作至深夜,日复一日,连续月余,仅因于芳康复出院,方得稍早归家。 “正是王院长来电,说有病人从中医医院转来。”杨光简短回应。 林广性急,对杨光颇有好感,本欲引领其体验一番所谓“万恶”的资本主义生活,闻言不禁微蹙眉头。“二位兄长,人命关天,我随后自会打车前往医院,你们先回,好好休息。”杨光自顾自拍了拍衣兜,似乎意识到随身携带的诊疗工具匮乏,暗自思量,何时也该为自己准备一套齐全的装备,如前世那般,一套针灸、钳子、镊子等一应俱全,加上百味常用药材,以及自制的药丸,堪比一个移动的小型急救室。 “我们送你,这会儿打车不易。”黄兴明沉稳说道,深知王尚兴此时求助,病人情况必不容乐观,生死之事,不容丝毫懈怠。林广虽口中抱怨,行动上却毫不含糊,驾驶技术娴熟,即便在车流如织的街道上亦能游刃有余,速度惊人。 抵达医院门前,杨光一眼便望见王尚兴如雕塑般立于大门,焦急等待。 “王院长!”杨光下车呼唤,黄兴明亦欲下车寒暄,却见王尚兴拉住杨光直奔医院深处。 “出了何事?”杨光边走边问。 “稍后让中医医院的李丰振院长与你细说。”王尚杰答道。 话语间,二人已至手术室外,王尚杰轻敲门扉,随即,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自室内缓步而出。 “杨大夫,这位便是中医医院的李院长;李院长,这位是我院特邀专家,一剂药便治愈于厅长的杨光大夫。”王尚兴介绍双方,言语间刻意强调,意在提醒李丰振,勿因杨光出身中医而小觑,他已是本院之人,切莫打省人民医院的主意。 李丰振或未察觉王尚兴言外之意,或未放在心上,未作回应。他曾为于芳的病情束手无策,闻一青年以中药治愈此疾,震撼之余,更感欣慰于中药之功。故而连日来渴望经由王尚兴引荐这位高手,但王尚兴既不允诺亦不拒绝,令李丰振颇为焦急。他自然不信省人民医院之人会撒谎,一则中医之功无需夸大,二则当日诊治时诸多医者在场,包括宋海翔这般国内顶尖名医。 然而,亲眼见到杨光的年龄,李丰振仍感意外。在他看来,“年轻人”应与自己女儿相仿,大学毕业,若真能结识如此高手,他心中难免闪过为女儿牵线搭桥的念头。但眼前之人,年岁之轻,岂非“老牛吃嫩草”? 李丰振原以为女儿条件不错,与杨光一比,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杨大夫,于厅长的病真是你一剂药治好的?”李丰振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王尚兴闻言,心觉不妙,却也深知李丰振性格,若非口无遮拦,处事欠妥,怎会至今仅是一小小中医医院院长,而非卫生厅副厅长之位。 此问看似寻常,实则透露出满满的不信。然此事众目睽睽,病人身份特殊,谁敢妄言?何况杨光正当盛年,万一当场发作,后果难料。 王尚兴正欲解围,只见杨光轻轻摆手,似能体谅李丰振的疑虑。年轻既是资本,亦是难以取信于人的劣势。 “李院长,不过是小子运气罢了。”杨光轻描淡写,李丰振面露尴尬,他并非不通人情,只是醉心中医,医术却未见显着提升,加之不善言辞,本意是表达对杨光的钦佩与惊奇,出口却成了质疑。 杨光之言,表面自谦,实则暗含“偶得之功亦胜你苦心孤诣”,令人啼笑皆非。 “还是先谈谈病人现状吧。”杨光适时转移话题。 李丰振亦知言多必失,遂转回正题:“据家属所述,病人从屋顶坠落,昏迷不醒,郊区医院无力回天,转至中医医院。我们初步诊断为魂飞魄散、气乱神迷。按此施治,病人服药后非但未见好转,反而大小便失禁,乃至尿血,无奈之下,只得转至省人民医院,寻求西医之法。” 谈及专业,李丰振思路渐清。杨光心中却有几分无奈,身为中医,遇事即推西医,难怪中医地位日衰。 “我又何尝不知,但人命关天,中医医院确已尽力。”李丰振尴尬解释。 “西医检查结果如何?”杨光又问王尚兴。王尚兴接过旁人递来的检查报告,正欲择要告知,却被一旁医生的惊呼打断:“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