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走火入魔

杨光回溯过往，医院的药品采购多由上级指定的供应商垄断，导致药品质量参差不齐，价格更是居高不下。直至三年后的2001年，医院才正式引入药品招标制度，试图打破这一僵局。 王尚兴是否具备那份破旧立新的勇气，成为药品采购改革的先锋人物，却是个未知数。此等举措无疑将触怒无数既得利益者，但若能成功，不仅患者将大大减轻经济负担，医院声誉亦将显着提升，而作为倡议者的他，这份功绩又怎会被上级忽视？ 杨光贴近王尚兴耳边，低语数句。 王尚兴猛地一惊，“你的意思是让医院自行组织药品招标？” 尽管早有人对此提出建议，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究其原因，乃是太多人依附于这块肥沃的奶酪之上，从卫生医疗系统到行政环保、财政部门，乃至与医院稍有瓜葛之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一旦实行招标，他们的利益蛋糕将不复存在，怎能不心急如焚，群起反对？ “王院长，你可曾察觉，这雷声虽久，却日益响亮，频次渐增？”杨光深知，任何政策的出台绝非偶然，必有先兆。药品招标终在三年后成为现实，此刻，变革的呼声已悄然响起。 王尚兴沉吟片刻，终缓缓点头。作为院长，他对这类信息自是格外关注，但他更好奇，杨光这年轻医生何以能洞悉此中奥秘，连自己都需经金国平提醒才有所觉悟。 “雷声越是频繁，变革的到来就越发迫近，不过是时间问题。而王院长，若您能在此刻挺身而出，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杨光笑言，眼中闪烁着期许。 王尚兴呼吸急促，显然心动。 杨光趁热打铁，“闻说石书记上任以来，最为关切的便是民生问题。或许王院长过去难以直接与石书记沟通，获得支持不易，但如今……即便最终未能直接赢得石书记的支持，您的提议也必定会被他所重视。” 杨光虽非完人，却也心怀善意。若能让药品招标提前三年实施，为万千患者节省近半医药开支，他便觉得这番重生之旅，也算不虚此行。 王尚兴未置一词，杨光也未再多言，他已尽其所能，成败与否，实非他所能左右。 恰逢此时，王尚兴预定的外卖送达。杨光确实饥饿，大快朵颐；王尚兴似有心事，细嚼慢咽。病房门再次被敲响，王尚兴沉浸在思考中未作反应，杨光便主动上前开门。 “石书记！”杨光略感意外，只见石南一人立于门外。 在源潭时，石南仅带一秘书一司机，或可视为微服私访，但在省城，石南依旧如此低调，令杨光颇为不解。在杨光想象中，石南这类人物出行应是前呼后拥，如同明星般，连上洗手间都有数十人护驾。 实则杨光多虑了。在国内，除非达到极高层级，地方官员并无专属警卫，规定归规定，石南虽位高权重，却不愿劳烦他人，更不愿违背规定。此刻，他仅是探望妻子，纯属私事。 “小杨大夫，真是太感激你了！”石南甫一进屋，便紧握杨光双手。他位高权重，情绪向来不形于色，此刻双手紧握，足见其内心的激动。 为免给医生增添压力，他曾多次让林广将车停在医院门口，自己却不下车。在源潭初遇杨光那神奇的针灸技艺时，他心中也只是存有一丝侥幸。 万一，这位青年真能治愈妻子的顽疾呢？然而，石南内心并未抱太大幻想。杨光医术固然高超，但身边的姜远志亦是医界翘楚，更何况省人民医院还有众多专家。石南未曾料到，惊喜竟来得如此之快，仅仅半天，家中保姆便来电告知于芳病情大为好转。彼时，他正在郊区某市考察抗灾工作，虽洪都省城未如雨阳般受灾严重，但部分地区仍遭受水患，低洼地带更有内涝发生，亟需他这位西江省的掌舵人逐一考察并制定灾后恢复计划。 接到电话后，石南首次因私事中断公干，而此时公事也已接近尾声。于是，在林广与黄兴明的陪同下，他火速赶往医院。念及黄兴明的蛇毒尚未彻底清除，抵达医院后，他让林广陪黄兴明复查，自己则直奔顶楼病房。 “医者本分，何足挂齿！”杨光谦逊道。 “哼！”石南松开紧握的手，“医者本分，诚然不错，只怕有些人早已忘却这四字的真谛！” 此言显然是说给王尚兴听的，偌大一家医院，治不好自家夫人的病也就罢了，但面对一位显赫人物的到访，身为院长，竟连最基本的迎接礼节都不顾？ 杨光见王尚兴一时失态，连忙请石南先去探视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