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光的话,唐芸雅心中的猜想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确信的金边。她,一个胸怀壮志的女子,深知清江——这座被誉为国内中药之都的城市,流传着“药不过清江不灵,药不到清江不全”的美誉。在这片土地上,如同唐氏这般从事中药炮制的企业繁星点点,数量不下百家。唐氏虽非末流,却也未至顶峰,与那些行业巨擘相比,其年营业额不过是人家零头的零头。 唐芸雅的父亲,白手起家,从零开始,历经十数载春秋,才将唐氏推至今日之境。他常言,自己的能力仅限于此,唐氏未来的高度,要看女儿唐芸雅的智慧与魄力。对此,唐芸雅心知肚明,她渴望带领唐氏攀上新的高峰,甚至挤进清江中药炮制业的前三甲。然而,作为一名药学院的普通学生,实现这一梦想,谈何容易。 论药材质量,唐芸雅自信唐氏绝不逊色于任何对手,但在当下,品质之外,营销渠道同样至关重要。 “杨大夫,待会给病人送药时,我能一同前往吗?”唐芸雅恳求道。她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医院里用商陆冒充人参之事若只局限于内部,或许还能遮掩,但如今被院长撞破,消息极有可能传入于芳耳中。届时,即便王尚兴与王泓裞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对医院的中药供应商做出调整。此刻,若能在王尚兴或于芳面前留下印象,下次医院中药供应商的竞标,唐芸雅无疑将占得先机。 “当然可以!”杨光爽快应允。他虽非圣人,但同为医者,对唐芸雅的考量感同身受。若唐芸雅错失此机,他反而会觉得不可思议。况且,医院中药质量之低劣,也让杨光愤慨不已。 近年来,中医之路愈发坎坷,除了医术水平参差不齐,中药品质的下滑亦是关键因素。许多沿袭数百乃至千年的药方,经受了时间的洗礼,中医们往往不敢轻易改动。但他们未曾料到,古时药材之纯正,非今日所能及,更不必提那些无良商家以次充好的行径。 即便是京城名医欧阳远老先生,数十年行医从未出错,却也因一次误用了含有严重农药残留的药材,导致病人不幸离世,连他自己尝试后也险些丧命。事后,他逐一检测药材,才发现其中两味竟有严重问题! 药已煎好,杨光神色略显尴尬:“唐小姐,那个……医药费能不能稍后再付?” 在医院,杨光自然无需自费,但唐氏大药房与此无关。他尚未取款,囊中羞涩。 “噗嗤!”唐芸雅笑出声来,眼前的少年让她觉得分外有趣。她本就没打算收费,只要杨光能带她见过于芳,这份人情远胜过药费百倍。即便真要收费,将药方交予王尚兴,何愁款项不成? “不必!”唐芸雅正色道,随即又忍俊不禁,“放心,医院自会与我结算。” 杨光心安。他只是来看病,怎能让药费成为负担? 二人起身,唐芸雅取来托盘,吩咐店员照看店面,小心翼翼跟在杨光身后。 “怎么这么久?”于芳的保姆问道。煎药通常半小时足矣,而杨光却花了一个小时,期间于芳又忍不住去了趟洗手间。“王院长呢?” “稍后再说。”杨光接过托盘中的药碗。 “良药苦口利于病,莫怕药苦。”杨光像哄孩子一样端起药碗,专家们的表情略显微妙,谁不知药多苦口,但此时无人敢质疑杨光。“先试试温度,不烫就一口气喝下,我保证药到病除。” 药已在唐氏晾置片刻,加之这段行程,应当恰到好处! 宋海翔并未急于离开,他更想亲眼见证药效。听杨光所言,又觉其年轻气盛,自信有时过了头。病人病程非一日两日,即便对症,药效哪会如此迅速?唐芸雅进门后,视线始终离不开于芳,四处打量,试图找出这位能治愈于芳的神秘人物。然而,她未能辨认出哪位是杨光的长辈。 于芳对杨光充满信任。尽管刚去过洗手间,但她感觉比前几日舒坦,不知是按摩起了作用,还是心理暗示。她轻轻舔舐药液,温度适中,不冷不热,随即皱眉一饮而尽。放下碗后,她半卧在床上,静待药效发作。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紧盯着于芳的反应,心弦紧绷。他们既期盼于芳的病情如杨光所言,药到病除,又害怕结果并非如此。 若这困扰他们半月有余的病症,被一个年纪尚不及其子的年轻人,一副中药轻松解决,岂不是颜面扫地?说无能都是轻的。 不过五分钟,于芳腹部传来“咕噜”声,脸上瞬间布满痛苦。 糟了!病势莫非加重?要知道她刚去过洗手间不久。 众人心里一沉,预感到腹泻将至。保姆连忙欲扶她起身,其他医生也准备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