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鸡峰水库的圩堤轰然崩溃后,杨光已如雕塑般静默了三日之久。他终于明悟,那一推之力确非偶然,源潭镇党委副书记,竟是幕后推手。 悔恨如潮水般淹没心田,他自责不已,不该让对方伸出援手。时而,杨光幻想,若未被搭救,是否能重返未来?抑或那位名叫李为民的,也同他一般,穿越时空,却无法归途? 至今,对方的遗体仍无迹可寻,洪水与泥石流交织的灾难,让人无处寻觅。 这几日,访客稀少,尽管这里是他的故乡,但除了肖战,几乎无人识得他。而肖战,这位救命恩人,此刻哪有余暇顾及自己?每日睡眠不足两小时,梦境中亦是惊恐连连。 鸡峰水库的决堤,虽有数小时预警,却仍酿成三人丧生、七人失踪的悲剧。失踪,不过是给绝望中的人们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之光。 此外,源潭镇,乃至镇政府,水位皆上涨半米,昔日家园,大多沦为泽国。半数村落沉没于水下,\"撤至牛头岭,政府已备好帐篷与粮食!\"肖战的声音因重复而沙哑,却坚定无比。 牛头岭,名曰岭,实则低矮,连绵起伏,既免于洪水侵袭,亦无忧泥石流之患。即便如此,许多人仍对家园依依不舍,坚信 自鸡峰水库的圩堤轰然崩溃后,杨光已如雕塑般静默了三日之久。他终于明悟,那一推之力确非虚幻,源潭镇党委会副书纪之手,正是那背后无形的推手。 悔恨如潮水般淹没心田,他自责不已,暗叹命运弄人,对方本不该救他于水火。时而,杨光脑海中会闪过异想,若未得援手,他是否能重归未来?抑或那位名叫李为民的恩人,也同他一般,穿越时空,却无法归途? 至今,恩人的踪迹杳无音讯,泥石流与洪水肆虐,搜寻只成泡影。 这几日,探访者寥寥,尽管这里是他的故乡,但除却肖战,再无人识得他。而肖战,这位救命恩人,此刻自顾不暇,每日睡眠不足两时辰,噩梦连连,惊扰难眠。水库决堤虽有短暂预警,仍酿成三人亡故,七人失踪的悲剧。失踪,不过是众人内心深处不愿放弃的微渺希望。 源潭镇,乃至镇政府,水位皆上涨半米,昔日家园,多数沦为泽国,半数村落沉沦水下。 “撤至牛头岭!政府已备好帐篷、粮食!”肖战声嘶力竭,一遍遍呼喊。 牛头岭,名曰岭,实则不高,山丘连绵,既免遭水患,亦无忧泥石流之灾。即便如此,许多人仍对家园依依不舍,坚信洪水已至极限,不会再度攀升。更有甚者,逃离后复返家园。 杨光现居牛头岭一帐篷内,因夜色中赤足狂奔,不幸踩中破碎农药瓶。初时不觉,随后痛苦难忍,终被乡亲送往镇卫生院。然卫生院亦遭水淹,仅余二楼尚露水面,幸得志愿者相助,方转至牛头岭。 自西河决堤,源潭镇洪灾已历六日。今日,或是雨神于西江之上嬉戏已倦,或是败于金乌之手,总之,经历月余小雨、中雨、直至暴雨、特大暴雨的洗礼,源潭镇终迎久违阳光。 帐篷外,人声鼎沸,此乃常态。牛头岭安置难民不下数千,而他所在的区域,作为临时医院,人流更为密集。 脚步声在帐篷前戛然而止,帐篷随即被轻轻掀起。杨光以为是医者、护士,或是同帐病友——那位同样沉默的中年大叔。大叔在洪水漫过家园后,冒险返回,欲抢救家中物品,不料老旧屋梁不堪洪水重压,断裂而下,幸亏梁木年久蛀蚀,未致致命,仅使他肩部受轻伤。 “李嫂,就是这儿了!”一语惊起,杨光抬首,认出此人乃那夜从洪流中将他拽出的勇士之一。 回想那夜,他确乎命悬一线。李为民的奋力一推,使他逃出泥石流的魔爪,慌乱中脚部受伤,加之饥饿与劳累,他如何能敌洪水汹涌?洪水及腰之际,他惊觉前方竟是小悬崖,平日里轻易可攀,此刻却力竭难举。幸而乡亲们闻声而来,手电光芒指引下,将他拉离险境。洪水之速,足以卷走巨木,他们救援之及时,实属万幸。 “多谢大叔救命之恩!”杨光欲起身致谢,却被男子按住:“应是我们谢你!是你助我们坚持到那一刻,若非如此,鸡峰水库提前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杨光不以为意,水库能否坚守,本就难料,决堤之因,或与邻近泥石流有关。当然,圩堤事先已有渗漏,他们补漏之举或许延长了坚守时间,但最终,是他们救了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刻,他唯有铭记大恩不言谢之理,物质回报,他无能为力,更让他挂怀的,是失踪的李为民书记。 他始终难以释怀,自觉害了李为民。 杨光对当地官员鲜少关注,但李为民之名,偶有耳闻,人称清官。对此,杨光向来不以为然,坚信世间污吏众多。然而,此次…… “这位是?”杨光问。 中年男子转身介绍:“李书记的夫人!” 杨光急忙起身,脚底伤痛却令他身形一滞,李为民之妻连忙上前,与男子一同搀扶。 “阿姨,我有罪!”杨光跪倒在地。 李为民之妻泪如泉涌:“不怪你,孩子,真的不怪你,我早知会有这一天。” 中年男子亦是手足无措,场面一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