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被真眼神一刻不错的盯着,还被对方用生怕一松手自己就消失的架势牢牢抓住,克莱门汀觉得自己有点压力。 “你问的两件事没什么关系。外海那时候比现在有更多的魔物,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其中,不过逃到外海的魔神都是后来的事,应该比你想象的年代更久。” “魔物很多,我又是条不太厉害的普通的龙。所以不可避免的……呃,应该说死了很多次?其实我不太确定,我那时候不太分得清死亡和沉睡。” 真没讲话,但拽着克莱门汀的手确实又加了几分力道。这让克莱门汀觉得有点为难,到底要不要接着讲下去。一种天生的直觉似乎在提醒她,继续说的话,气氛可能会变得更危险一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龙的犹豫,真这次主动提问了。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吧,那时候为什么不跑呢?”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了点蠢话。 不会是受到冲击之后大脑重启不了了吧。 在这样的想法下,真决定暂时闭嘴。 但克莱门汀不会觉得她问的问题有什么冒犯,龙龙的态度素来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就讲给你听。 “我降生的时候就在外海,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就一直在那里了,我也没什么办法。我的前代,曾经的雷龙,因为反对龙王借用外力对抗强敌的决定被扔到了外海,因此怨念很重。可是后来他得知了龙王失败的消息就自裁了,诞生了我继承他的遗产。” “一般来说,龙的力量是以存在的时间为标尺积攒的。通俗的讲就是,在持有的权柄等级相同的情况下,活得越久力量越强。这个其实跟我复活的权柄有点冲突,因为我……更容易死,可死掉的时候这个积攒的过程就会暂停,导致我没有别的龙厉害。所以,那时候我很难从那个地方跑掉,只好一直呆在那了。而且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觉得自己本就是远境逐客,外面的世界应该也不太欢迎我,所以没那么想出去。” “我花了很长时间学会不同的法术,后来那些东西都打不过我了。变强的权柄赋予了我对抗深渊的使命,现在外海的魔物没有当年多,一方面是因为深渊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锚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的努力。我在外海占了一个小岛,很长时间都停留在那里。遇到你之前,这大概是我唯一的财产了。没办法,我真的是条很穷的龙。” “然后才是你问的,分割灵魂的事情。魔神战争开始之后,我从逃窜的战败魔神那里了解了一点外海外面的世界,感觉很有意思,所以才决定离开的。” “题外话是,他们都不太乐意跟我讲话。外海很无聊的,一开始到处都是黑色,魔兽也没什么神智,只会搞破坏和到处乱窜,每待一天都像坐了一年牢。我一开始还指望着那些魔神跟我聊聊天的,当时甚至许诺,要是他们能多跟我讲讲外面的事,我就帮他们打回大陆去报仇。但是没人相信我。真是的,太小看我了,就算是当今七神,我认真起来也不是不能打一打嘛。” “这导致结果就是,其实对大多数东西的认知我都是继承的记忆里刨出来的,和现在这个年代的世界差别还是挺大。” “呃,扯远了,说回正题。外海是深渊力量影响最大的地方,我其实也没法避免深渊的侵蚀。最开始的时候我的权柄只能吸引更多的深渊力量,更容易让我被吃掉。所以我那时候精神状态比若陀糟糕多了,他好歹是清醒的犯病,我是颠佬。后来我的力量逐渐变强才改变了这一点。但我想离开外海的时候,我发现这一点也成了限制,让我没法进入天之秩序。” “所以我又花了一点时间,想了个办法,把一部分的权柄和一部分各种各样的污染和怨念分割了出去,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留在外海。新的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所以我只是凝聚了新的形体,就像刚刚那样。我把新分割出的一部分留在了原地,自己离开了外海。这次天空的规则没有拒绝我,我看到了没有被污染过的海的波涛。” “大概就是这样了,其实没什么故事,很无聊,好在之后我就遇到了你。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跟我好好说话的人。” 真紧紧抓着克莱门汀的手。她很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喉咙却被不知名的情绪堵住,吐不出半个音调来。 克莱门汀微笑着说: “别这样看着我嘛,过去如何我都不在意,现在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真小声回答: “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你。” 克莱门汀神色难得正经了起来。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真,我不需要这些。” “愉快也好,苦痛也罢,正是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才铸就了今天这样的我。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应当改变的事,所以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救赎。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站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就好了。” 在真面前,克莱门汀很少展现出有攻击性的一面。但此刻她说这话的神情还是让真久违的意识到,她最喜欢的龙从来就是因为本身的耀眼而吸引所有的目光。 “站在你身边……当然会的。” 真轻声说道。 伤脑筋,明明感觉没什么大事的,她怎么看起来比我本人还伤心。 克莱门汀有点无奈,只好收敛了刚刚的神气,温声建议道: “不要想这些了,回家吧,我们回稻妻去。” “你是须臾的神啊,纠结于这些过去的幻影有什么意义。我们还有此刻的美好应当去享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