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般很少更改手机设置,所以那个第一联系人的位置一直没变。 不仅如此,他的备注甚至还是“老公”。 “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就算她给傅行舟打过电话,但想要追踪李晋的车也并不容易。 李晋有备而来,肯定不会用正规的车牌。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傅行舟的脑子里乱轰轰的,“我只想知道,你的孩子是谁的?” 她在昏迷前,一直在重复的手机和孩子。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她能坚持着被他找到,是因为这个孩子给了她支撑下去的毅力和勇气。 孩子对她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叶言神色变换,缓缓垂下头。 出了手术室,她已料想到他会追问这个问题。 虽然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但他们之间终是一拍两散了。 有些关系适可而止,有些旧情不必复燃。 既然没有后果,又何必执着。 “你一定要知道吗?” “是。”傅行舟语气坚定而迫切,“告诉我。” 叶言沉默片刻,缓缓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柴尘。” 傅行舟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后退了两步,他茫然的看着她,眼神似乎失去了焦距。 这个结果,他料到了,又不想料到。 当它最后被证实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心灰意冷。 心存的那点希冀之光,终于也灭了。 留下一地的,滚烫的灰烬。 好一会儿,病房里寂静的像是无人存在。 “他对你好吗?” 梁峥上次就说看见他们在一起,他当时还不愿意相信。 哪怕他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但他们轰轰烈烈的爱过。 他始终相信,她表面的冷漠只不过是伪装,在她心底,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哪有什么一席之地,他早就成了过去式。 她和柴尘在一起应该没多久吧,这么快就怀孕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请她的同事朋友们吃喜糖了。 “挺好的。”叶言那只缩在被子下面的手缓缓的握紧。 刚才缝针的时候没打麻药,但都不及此时心中的疼痛。 肉体上的疼,远不及心疼的千分之一。 因为那样的疼没有药物可以缓解,只会被不断的放大。 她没去看傅行舟的表情,也不想猜测他现在的模样。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吧,他有红枫馆养着的小姑娘,而她在尝试着开启另一段感情。 互不打扰,两不亏欠。 “今天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他什么都不缺,而她除了感情,什么也给不了,“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义不容辞。” “叶言,我们之间已经到了需要互相客气的地步吗?”傅行舟冷笑,“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要不是你给我打得那通电话,我也不会管这件闲事,更何况,我本来就欠你的,不是吗?” 叶言怔怔的看着他。 他的语气如此冷漠,与之前喊她“言言”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也不必说什么报答的话,毕竟我要的东西,你也给不起。” 叶言默默的转开视线。 他的话不无道理,他坐拥庞大的商业帝国,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 一直以来,她都不曾发现他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别人来给予的。 她这话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病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两个人明明处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各怀心思。 距离远如山海。 “医药费,我会转给你。”气氛太过沉闷,压抑的让人心里难受,叶言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不必。”傅行舟神色漠然的看过来,“叶小姐好好养胎,祝二位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四个字,像是一根烧得通红的针,狠狠的扎进了叶言的心脏。 他不会不记得这四个字的含义,不止一次,他们用这“老土”的词来互证心意。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叶言望着面前卓然而立的男人,努力压下眼底涌上的湿意。 “谢谢傅先生的祝福,我会的。” 傅行舟转身离开了病房。 叶言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泪水从眼角缓缓溢出。 她伸手擦了一把,却越擦越多。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真正的形同陌路,而不是藕断丝连。 他们已经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 可她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痛得仿佛不能呼吸。 好一会儿,叶言才从悲伤中缓过来,一双眼睛已经哭到红肿。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里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除了萧潇,几乎都是柴尘发来的。 “叶言。”柴尘接到她的电话,正开着车在街头漫无目的寻找,“你在哪?” 听着他焦急的语气,叶言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要马上见到你。”柴尘将车停在路边,“叶言,告诉我,你在哪?” 联系不上叶言后,他去层找过她,萧潇说叶言请了假,去哪里不知道。 他一直在打她的电话,电话有信号,但一直无人接听。 柴尘心急如焚,去过叶言的家,没人,只能开着车在街头碰运气。 直到接到她的电话,知道她平安无事。 “柴尘,能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回来吗?” 她的车现在还停在网球馆外的停车场,最重要的是,车里有贾晴冒着生命危险才得来的证据。 想要把李晋送进监狱,这份证据是制胜关键。 “你跟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柴尘缓缓舒了口气:“我现在过去,等我。” 挂了电话,叶言的耳边却回响着傅行舟刚才的那句话“我们之间已经到了需要互相客气的地步吗?” 她沉默的看向手机。 在拨出电话的列表里,最近的那个是“老公”。 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拨出去的是他的号码。 而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更改手机中的备注,或者是直接删除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以为那个号码永远不会用到,就让它安静的躺在某处。 但是羁绊如丝,牵扯不断。 命运的齿轮兜兜转转。 半个小时后,柴尘打来电话。 “叶言,你的车开回来了,我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柴尘的语气透着焦急,“你的车窗被砸了,用不用我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