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鉴定报告,确实是九级伤残。” 叶言的心沉了沉,“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法院判故意伤害罪成立,会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小准他们是未成年人,法院应该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不管是否会从轻处理,叶准肯定不可能再继续读高中考大学,他的学习生涯会就此毁掉,甚至连他的下半生都将成为未知数。 “阿言,这是最坏的结果,但现在还没到最坏的程度。”孟恬安慰道:“如果对方接受赔偿不立案,小准就不会受到影响。或者,我们找到充足的证据证明小准他们才是见义勇为的一方。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有钱有势,大概率不会接受和解,我们得马上找一个可靠的律师。” “好,我们找律师。”叶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最好的律师。” “我认识一位姓林的大律师,专打这种刑事官司,我已经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地址一会发给你。” “恬恬,谢谢你。”叶言上前抱住好友,“幸亏有你。” “行啦,别肉麻了,小准也是我弟弟。” 叶言知道,孟恬能看到那份鉴定报告,肯定是违反了区局的原则,她所说的这位大律师也一定不是个好请的人物。 这一切,她都默默记在心里,来日方长。 第二天八点,叶言提前到达了约好的咖啡厅。 孟恬说这位林律师是业界精英,由他经手的官司从无败绩,只是比较挑剔,不挑官司,挑人。 也就是说,有钱不一定能请到他,没钱也可以试一试。 叶言看着手里的菜单,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无论多么复杂的手术,她从不会心慌意乱手抖,但是想到一会的见面,她还是发自内心的紧张。 如果她说错话,或者惹得那位林律师不喜……她不知道还要去哪再找一位更厉害的律师。 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叶言还在盯着菜单出神。 那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眼,似乎在确定座位,得到肯定的结论后,他大步走了过来。 “你好。” 一只干净的手伸到面前,上面隐隐还有淡淡的皂香。 叶言抬起头,一道身影便猝不及防的撞入眼帘。 男人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高端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金色暖阳在他周身染了一层耀人的光晕,仿佛坠了黑色宝石的眼瞳深沉睿智。 男人的气质优越干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气息。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愣。 叶言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男孩倔强挺直的背影,站在雨中回头时,眼中的恨意逆流成河。 哪怕过了十年,这张脸早已从稚嫩变得成熟,很难再找到少年时的模样。 但是那双眼睛,叶言怎么都不会忘。 他姓林,林亦珩。 那个高一时因为她被迫转学,全家搬离澳城半岛的林亦珩。 显然,林亦珩也一眼认出了她。 “你好。”叶言仓皇间伸出手,她还没忘记他就是那位难请的大律师。 林亦珩却是将手收了回去,自然而然的插在裤袋里,看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 叶言觉得林亦珩认出了她,他在上学的时候就那么聪明,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理所当然。 突然间,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该询问他这十年间过得怎么样,还是该问他当下的案子。 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好在,林亦珩先说话了。 “叶小姐,我想孟小姐一定跟你说过了,我接案子,看眼缘,不看案件。” 叶言手里还捏着菜单的一角,指节已经攥得发白。 “很抱歉,叶小姐并不符合我的条件。”林亦珩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烦你另请高明。” 眼看着林亦珩转身离开,叶言突然起身追了过去,一只手下意识的攥住了他的西装后襟。 “林先生,条件你可以随便开,只要你能帮我弟弟打官司,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林亦珩面无表情,“叶小姐请自重。” “林先生,你再考虑一下……。” 林亦珩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女人,不可否认,她还是那么美,美得楚楚可怜,美得清冷绝尘,美得让人一眼心动,比起上学的时候,更添妩媚与成熟。 特别是她求人的时候,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似可以随意的蹂躏玩弄。 “叶小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考虑一下?”林亦珩的脸跟声音一样冷漠无情,“凭你们一家人比别人更恶心吗?” 叶言看着面前这张说是熟悉,可又陌生的脸,缓缓松开了手。 被她抓住的衣角,一片褶皱。 林亦珩离开咖啡厅,路过街角的时候,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顺手扔进了垃圾筒。 叶言隔着玻璃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已经请不动这位大律师了。 但弟弟的案子还要继续,她没有时间情感内耗。 她想起秦夫人,她在出院的时候跟她说过,秦家在司法界有一定地位,如果以后在这方面遇到问题,可以打她的电话。 叶言轻易不会利用医患关系,但是为了叶准,她管不了那么多。 秦夫人很喜欢叶言,自己的病又是她治好的,接到电话后十分热情。 听说叶言要找律师,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也是林亦珩。 “我跟林律说一下,看在我们秦家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帮这个忙。”秦夫人说得笃定,叶言却只剩下苦笑。 如果换成别人,林亦珩肯定会帮秦家的忙,但她不行。 “秦夫人,我跟林律可能有点误会,您还有其他人选吗?” “林律肯定是这方面最好的律师了……那我帮你约一下徐律吧。”秦夫人没有多问,直接就帮叶言去联系了。 能够得到秦夫人的推荐,肯定都是业内翘楚,叶言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一半。 咖啡店外,林亦珩坐进了车子后座。 助理见他只穿了件衬衫回来,忍不住提醒:“林律,您的衣服……。” 是不是落在哪了,他自己也忘了? “扔了。”林亦珩弹了弹袖口,“碰到了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