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闹腾的动静实在不算小,这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围观,霍有雪从地下工程钻出身影,率领着一群人停到齐苏面前,故作娇俏眨了下眼睛。 “齐当家一向贵人事忙,今儿怎么有空来古潼京,这不符合您以往的形象呀,还是您寂寞难耐了,想找有雪约会?” 霍有雪是热烈开放型的,对男女之事没有丝毫的避讳。 与她发生过关系的李取闹一张脸登时比黑炭还黑。 齐苏实在厌烦了这又蠢心还大的女人,见霍有雪还在卖弄风骚,强压着满腔的怒火,对一旁的阿宁隐晦地使了一个眼色。 他是有不打女人的原则,但同为女人的阿宁就没这顾虑了,阿宁接收到信号,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二话不说扬起胳膊就甩了霍有雪三四个耳光。 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把周围的人全给吓一跳,李取闹下意识的缩缩脖子。 原本他还有些不服气齐苏行里的威望日渐增长,眼下看到这么生猛的画面,顿时什么异样的心思都歇停了。 霍有雪没料到阿宁会当众对她出手,心中瞬间涌起难以形容的愤怒,被当众挨了好几个耳光,这里子面子全给丢尽了,霍有雪素来心高气傲,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 “你是哪来的小瘪三?” 霍有雪面带难堪,什么时候起,行外的阿猫阿狗竟然也敢挑衅她九门权威。 阿宁揍完了霍有雪神清气爽,甩了一下微微有些酸痛的胳膊,瞥见霍有雪神情不善,回了个轻蔑的眼神。 “打就打了,哪还有那么多原因,就凭你勾引我老板便该死。” 张海客轻笑了声,像是很赞同阿宁的说辞,阿宁扫了他那张丑脸一眼,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了。 霍有雪的脑子绝对有大病,没看到齐苏身边聚着一大帮男人。 而且阿宁相信,如果刚才她没有出手打霍有雪,这脑子不太聪明的蠢女人很难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霍有雪捂着青紫交加的脸庞,愤怒的瞪视着阿宁,显然是怒火难消。 黑瞎子见到霍有雪鼻青脸肿的模样,揽着吴斜的肩膀笑得很开心,"乖徒弟,就这样的货色也敢觊觎我们小苏,你觉得给个什么样的教训好?” 吴斜打量了一阵霍有雪,眸子深处不自觉的流露淡淡的嘲讽,下一瞬话题被张海客接了过去。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很好的诠释了这点。”张海客一直没有抬头,因为戴着人皮面具,表情模糊难测,不过从紧绷的下颚线依稀可见糟糕透了的心情。 吴斜摸了下自己的脸,如果不是他同样戴着面具,或许这会的表情特别狰狞了,人皮面具倒是很好的伪装了一个人的真实情绪。 过了一会,张鈤山就像压阵的大人物,终于姗姗登场,齐苏迎了上去,稍稍寒暄了一下,张鈤山似乎才看见霍有雪,俊脸缓缓地露出夸张到有些虚假的表情。 “有雪啊你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了,多大的人了,竟然还看不清路。” 梁湾笑点低,忍不住扯动了下嘴角,好在梁湾知道严重性,努力将到口边的笑声生生压回了喉咙里。 齐苏一脸无语,张鈤山是懂阴阳怪气的,以霍有雪比针眼还小的心胸,被这一刺激不炸毛才怪。 霍有雪的脾气是挺不好,见张鈤山明里暗里的讥笑她,肺都快气炸了,瞪着一双阴沉似水的眸子冷冷道,“张会长你几时长了齐家的话事人,这偏袒一方不太好吧。” 结果还没等到张鈤山开口,霍有雪的眼睛冷不丁的对上了张海言的视线,四目相望,霍有雪竟然打了一个激灵。 张海言低头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头微微斜着,目光深沉,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霍有雪被张海言身上冷冽的气势惊到,剩下的话好像被石头堵住了嘴里,一贯机敏的人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又是谁?”霍有雪不想承认被吓到,努力的保持着冷静,拧着眉质问了一声。 张海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似乎很认真的样子,霍有雪被这样的眼神盯的心底直发毛,总觉得这一刻的她好像案板上任由宰割的猪肉。 “一个无名小卒罢了,霍小姐不必在意。”张海言微勾了下唇角,轻描淡写的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里,张鈤山伸手抚额,开始由衷的替霍有雪感到默哀了,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这几个人间活阎王,更勿论齐苏本身就超强的战斗力。 在某种意义上,霍有雪的实力和曾经以一人单挑了霍老太太和其他九门的桑尼有的一拼。 都急着找死。 王胖子有些受不了这古怪而压抑的气氛,忍不住跑去黑瞎子那躲躲清净,刘丧好奇的看着四周,上回来的匆忙,都没看清楚古潼京的整体面貌。 那边张鈤山很不走心的宽慰了霍有雪几句,吩咐着其他伙计升起几束火把,当年张启山在建造古潼京的时候,安装了许多的机关陷阱,还包括了毒气。 有些毒气凝而不散,只要密封的好,即便过去几十年,也不会随着时间挥发掉。 火把不仅能照明,有些时候还会起到一定的预警作用。 黎簇摸摸胸口,他有幽闭恐惧症,不太适应黑暗的环境,黑瞎子双手放在脑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瞥见黎簇掉队,不耐烦地踢了一脚。 “小崽子赶紧跟上,你这年轻人的体力比我都不如。” 黎簇听到这话高高的仰起头,眼中带着鄙视和嫌弃,亏这货好意思说出口,明明身体是百岁老人的状态,外貌仿佛吃了防腐剂似的不见一点变化,还搁这跟他吹呢。 黑瞎子仿佛看不到黎簇的神色,笑眯眯的伸出魔爪,非常恶劣的抓乱了黎簇的发型。 “小青年,黑叔叔有火眼金睛,千万不要在心里骂我哦。” 苏万瞧着他兄弟刚认的师父欺凌,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目光过去。 杨好瞄了一眼,脚下悄咪咪的远离了黑瞎子这变态怪蜀黍,苏万胆子小,凑过去寻找安全感,“这地方那么黑,不会有蛇吧?” 两人的窃窃私语没逃过刘丧灵敏的耳朵,他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倾听八方,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刘丧的警惕心足够高出普通人一大截。 江子算酷酷的维持着他佣兵王的形象,听到杨好带着发颤的声音,朝着两小孩笑笑,“我们人多,就是有蛇也得吓跑了。” 苏万一想也是,遂不再害怕。 队伍渐渐安静下来,以均匀的速度往前移动,张鈤山注意到梁湾,眉心微蹙,同时感到一些怪异,齐苏不是不知轻重的性格,这回倒斗怎么还带上了老幼弱。 梁湾的身份目前张鈤山还不知情,齐苏并没跟他提起,所以张鈤山很困惑,不过既然带上了梁湾,她就有特殊的用处,张鈤山稍稍琢磨了一下就没过多深究。 不过因为心里有着疑惑,张鈤山难免对梁湾多了几分关注和探究,这对本来在沙海里经历磨难最后走到一起的情侣此刻却是用陌生的目光相互对视。 黑瞎子往这边瞥了一下,小声的打趣,“张会长可是春心荡漾了?” 很难有女性抵抗得住张鈤山的魅力,常年的当兵生涯养成了张鈤山雷厉风行的气质,可他身上那丝看透人间百态的神秘,才是最惹人注目的。 梁湾悄悄的观察着张鈤山,发现这男人确实帅气的很,看几眼她不亏。 张鈤山注意到梁湾花痴的视线有些头疼,揉了下眉心,撇清道,“黑爷我并不热衷男女情长。” 黑瞎子坏笑着摊手,有些缘分是阻止不了的,张鈤山怕他乱拉郎配,心里突然警惕起来,“我只在乎佛爷的事情,其他一切都与我无关 。” 齐苏听了满嘴的八卦,默默地叹气,其实以张鈤山的状况换种方式活着未必有现在这么累,偏偏心里头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好像从小时候起他就没见张鈤山露过笑脸,身在九门,都身不由己。 见黑瞎子在和张鈤山谈话,其他人很有眼色,没过去打搅,陈金水一语未发的走在队列里,齐苏看到他桀骜不驯的模样,脑海里陡然划过陈皮阿四的身影。 齐苏叹气,陈金水固然可恶,但陈皮阿四于他有恩,国人都讲究知恩图报,陈皮阿四又是他名义上的师兄,于情于私,齐苏都做不到坐视不理。 “陈金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齐苏敛了一些纷乱的思绪,目光定定的看着陈金水,想到他极其凄惨的命运,齐苏郁闷的不行。 陈金水没想到齐苏会突然叫到他,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瞄了一眼,冷笑道,“九门现在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大格局,有些事情并非皆如我愿,不争上一下哪怕我死了都没法瞑目,你和我不同,你有着远大的前程,而我只能去争那一丝机会。” 齐苏默然。 陈金水说的就是九门现状,其实不管是霍有雪还是齐案眉他们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但九门日渐衰落,如果再不去奋力一搏,怕是连一丝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陈金水闭了闭眼,随后缓缓睁开,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我的选择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不过看在当年我爷爷的情分上,要是我遭到不幸请你替我照顾一下陈家。” 齐苏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懂这个陈金水,愣了会神,他收回了探究的视线微微颔首,“好。” 随后陈金水开始了闭麦模式,摆明了拒绝与人交流。 齐苏识趣的没有开口,刘丧听到两人谈话,谨慎地偷瞄了眼陈金水,小声道,“小族长,这家伙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在九门当家的自然没有一个善茬,何况陈金水的爷爷是陈皮阿四,当年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齐苏扫了眼刘丧,笑着道,“管好我们自己,这地方危险着呢。” 张海客这时凑了过来,装作不经意的挤走了刘丧,勾肩搭背的去蹭齐苏。 而齐苏看着他那张极其抽象的易容脸很是抗拒,太丑了,简直是颠覆性的丑陋,张海客这家伙似乎有点恶趣味,就喜欢做些人类接受无能的事情。 “你站住,不准靠近我。”齐苏脑壳痛,他没心思和张海客纠缠,干脆举起秦王剑,面色冰冷的挡在胸前。 吴斜这下是真绷不住了,扭过头咧嘴偷笑,该这就是装酷耍帅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