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霍仙姑逝去的噩耗,霍锈锈情绪难以控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雾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眼眶,不过她很倔强,硬是憋住了即将掉落的眼泪。 人间多是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情齐苏接触的多了,心肠就硬了,但是看着霍锈锈强行压抑着失去奶奶的悲伤,他还是有点动容。 “小花哥哥,”霍锈锈声线颤抖,眼神空洞的盯着解语臣,“可以告诉我,奶奶她是为什么去世的吗,我不信她好好的人会突然离开。” 吴斜听到了霍锈锈轻泣的哭声,心情沉重了几分,主动开口解释,霍锈锈很安静,她站在那里认真的听着吴斜讲述,吴斜最后说完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齐苏见到霍锈锈眼眶通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拿出了盛放着霍仙姑骨灰的盒子,走上前去,将骨灰盒和录好的影像胶带悉数交给了霍锈锈,“锈锈你奶奶走的很安详,她生前最惦记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打理好霍家。” 霍锈锈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情绪,接过她奶奶的骨灰盒,抱在怀里蹲下身失声痛哭,霍锈锈把脸颊覆盖在了冷冰冰的骨灰盒上面。 “小苏哥哥,我恨死你了。”哭了好一会,霍锈锈缓缓停了下来,声线颤抖的吐露出这句话。 霍锈锈心中是有怨言的,自家奶奶去的时候好好好,回来却成了一堆骨灰,死的不明不白。 但理智告诉霍锈锈,奶奶的去世其实怨不得齐苏,那种情况下,霍仙姑的脏器被腐蚀,已经到了神仙难救的地步,能带出骨灰属实幸运。 可不找一个发泄的对象,她情绪会崩溃的。 “锈锈你奶奶的死和小苏无关。”张鈤山换好干净的衣服,走来时听到霍锈锈的埋怨声,忍不住为齐苏辩解了一下。 霍锈锈仿若未闻,她静静地抹干了眼泪,勉强保持着得体的表情。 阿宁不知何时来到了这个坚强的女孩身边,伸出了手臂轻拍着霍锈锈的肩头,霍锈锈对着阿宁缓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道,“让你看笑话了。” “还行,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阿宁的面容带着一丝明媚的笑容,黑色的眸子认真的注视着霍锈锈。 “要我帮忙吗?”阿宁忽然轻柔的问了一句,霍锈锈该是迎风招展,在阳光下尽情的释放着独属于她的活力,而不是这样脆弱无助,尽管她们立场不同,但是强者可以相互欣赏。 “不需要,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解决,我是九门的霍锈锈。” 霍锈锈骄傲的仰起头,回绝的声音铿锵有力,双臂紧紧的抱着霍仙姑的骨灰盒,看也不看在场的几个人,径直向着霍家的帐篷走去。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作为九门下一任女性当家,霍锈锈只允许她小小的失态一回。 霍家失去了能够掌控全局的老当家,很快就要面临残酷的权力倾轧,霍锈锈很清楚,年纪轻是她目前最大的障碍,经验不足更加致命。 不过霍锈锈不惧怕这些挑战,她已经做好了接受各方面的考验,因为她是霍仙姑手把手教导出来的霍锈锈。 霍家女子不仅仅只会相夫教子,也能挥斥方侯,在更广阔的天地,以女儿身做到男儿都做不成的成就。 家族的企业在她手里一定会更加蒸蒸日上,这是奶奶的期盼,也是她霍锈锈证明能力的舞台。 即便霍锈锈现在的手段稍显稚嫩,但她会逼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带好家族,才不辜负她奶奶的良苦用心。 软弱不适合九门。 霍锈锈背对着众人,心中生出了难言的惆怅,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的肩膀必须要抗起属于对家族的责任。 黑瞎子轻“啧”了一声,霍锈锈的表情变化瞒不过他眼睛,“霍大小姐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柔弱,她的心很大。” 张鈤山难得赞同黑瞎子这点,跟着点头,“霍仙姑亲自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自然十分的优秀,我很期待在霍锈锈的带领下,霍家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风采。” 解语臣目送着霍锈锈离去,十分的无奈,随后看向齐苏,小声道,“小七,锈锈只是太伤心了,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我相信这不是她本意。” 齐苏表情如常,他轻轻撩起了遮挡住眼睛的碎发,让视线开阔了一点,齐苏没在意霍锈锈态度冷淡,霍锈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情绪失控在所难免。 如果她骂几句就能心情好过一点,齐苏并不介意当这个出气筒。 “能帮她点就帮一点吧,”齐苏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漫不经心道,“霍家有几个很难对付,霍锈锈想成功的坐上家主之位怕是要好事多磨,尤其是霍有雪那女人,精明又狡诈,最是难缠。” 齐苏见过霍有雪几回。 那女人长相娇艳美丽,在京城也是称得上名号的美人,心肠却是无比的狠厉老练。 阿宁要是跟霍有雪对上,谁胜谁负还真是未知的局面。 齐苏目光转向了吴斜,轻声嘀咕道,“小三爷啊小三爷,我这纯属是替你受灾挡难了。” 吴斜一脸的茫然,目光透着疑惑,他不太明白齐苏话中的含义,齐苏嘴角象征性的一勾,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解释,齐苏头颅低垂,用衣角随意擦了下脸上黏腻的水渍。 衣服上的水渍紧贴着皮肤实在太不舒服了,他的洁癖受不了,齐苏垂着眸子不再关心其他事物,双手专注着使劲的去拧衣服,非要攥的干燥清爽一点才肯罢休。 张海客看着齐苏忽然跟衣服拧巴上了,不免觉得有趣,好在他良心暂时还没到泯灭的程度,主动凑上去帮忙理顺齐苏湿漉漉的长头发,齐苏扎的道髻在跟密洛陀战斗的时候就掉了,满头的黑发没了束缚肆意飘扬。 不用去照镜子,齐苏都觉得他这会的状态很像格尔木疗养院里的那个禁婆,蓦地齐苏板起脸,一把拍掉了张海客那只明着帮忙实则揩油的手臂。 “再毛手毛脚的,小心我废了你。” 语言毕齐苏扭身就走,丝毫不管后面一脸幽怨的张海客,再不把自己收拾干净点,齐苏要抓狂了。 他身后,黑瞎子不解的问道,“你干嘛去?” 齐苏头也不回,“洗澡。” 解家的帐篷作风和他们不差钱的主人一样作风,都那么的土豪无人性,深山老林里能有个提供正常睡觉的床就是万幸了,解家这里不单单有着十分柔软的床垫,还有24小时不间断的热水服务。 齐苏抱着干燥的衣物进了临时的浴室,当温热的洗澡水流遍全身时,险些激动的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 整整六天时间,一直在野外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日子,吃不好就罢了,古楼里连睡觉的地都没有,更多的时候是挨着硬邦邦的墙面,或者躺在坚硬的地板上睡个囫囵觉。 齐苏的情绪一时波动太大,忘记了关闭和圣婴的联系,所以当他穿好解语臣准备好的宽大浴袍,打算去找吹风机吹头发时,冷不防的听到了圣婴猥琐的声音。 “九尾,没想到你身材竟然这么好,不过胸前的纹身倒是挺可爱的,那是你本体吗?” 齐苏的身体在骤闻圣婴的话后僵硬了一瞬,简直恨不得当场掐死他,齐苏深吸了口气,把胸前松垮的浴袍裹紧,“你这死变态,居然还有偷窥人洗澡的爱好,念在你是初犯我暂且饶了你,下一次再敢偷窥,把你人道毁灭了。” 见鬼,他竟然忘了屏蔽掉圣婴的存在,齐苏脸色难看,目光慢慢落在了太阿剑上,齐苏怒火难消,思忖着以太阿剑魔挡杀魔,神挡杀神的属性斩杀掉圣婴的意识体应该不难。 面对齐苏凶神恶煞的神情,圣婴非常的识趣,没再头铁的继续去试探齐苏的底线。 齐苏打了一个哈欠,困倦的不行,然而刚洗漱完,身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湿气,不能立刻去睡,齐苏系好了腰间浴袍的带子,随意吹干了头发,简单的扎着马尾,就去找解语臣他们觅食去了。 空气中渐渐的飘来了一股霸道的香气,齐苏闻得出来,那是王胖子在做烤全羊。 巴乃这地方虽然物产丰富却不产野生山羊,羊肉是解语臣几分钟前联系的阿贵家在当地村民那里买的。 吃了连续几天没滋没味的压缩饼干,齐苏的口腹之欲达到了鼎盛,尤其特别怀念王胖子做的羊肉汤。 他穿着浴袍出了帐篷。 …… 晚上九点。 这本该是入睡的时间,巴乃深山老林里的湖边却异常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齐苏循着香气来到了湖边,王胖子正好做着烤全羊的最后片肉收尾,不过几人嫌弃他切肉的手艺太差,不是太薄就是太厚,张海言勉为其难的代劳了厨师长的重任,为此,还引发王胖子大发牢骚,“卸磨杀驴的速度都没你们这么快。” 张海言被迫上岗营业,神情同样不太好看,片肉的动作明显敷衍了许多。 提出让他来片肉的是张海客,按照那混蛋的原话就是,张海言你是玩刀片的高手,片个羊肉肯定手到擒来。 张海客好似察觉不到张海言想杀人的目光,笑眯眯的捏起一片好的羊肉左右打量,像是在琢磨着如何评价。 “好刀法,看看这羊肉切的多晶莹剔透,张海言将来你要是失业了,就去找个厨师的工作,起码饿不死你。” 张海客装模装样的点评了一下,顺势把那片羊肉含在了嘴里细细咀嚼。 张海言握刀的手差点没收紧。 刘丧咳嗽了声,端着碗不动声色地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男人的战场他这种小胳膊小腿的尽早脱身为妙。 张启灵安静的坐在篝火前,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寻着声看过去,冰冷肃然的神色明显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