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煜帝耳朵听的都要生茧子了,不愿意再多看温言川一眼。 温执玉对着赵双公公微点着头,赵双公公就对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卫道:“还不赶紧把平王殿下拖出殿外?” 两个侍卫得令,走到温言川身后,驾着文联川就拖出了光明殿,温言川口中还说着:“父皇,儿臣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吗?从小到大,你偏袒老七,偏袒皇兄们,却从来不偏袒儿臣!儿臣不过是为几位臣子说话,父皇你就如此对待儿臣,父皇—” 温言川的声音越来越小,昭煜帝略微有些头痛的又揉了揉太阳穴。 听到温言川说:“儿臣,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吗?”这句话时,昭煜帝有略微的动容。 昭煜帝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个第五子是澜妃嫁过来的时候和身边侍卫私通生下来的,本来一生下来就要处死,但华容宫的那位极力为澜妃做掩护,这才让温言川顺利成为了大昭第五位皇子。 再后来长大一点,温言川聪明过人,也讨人喜爱,就连琼皇后都对他赞赏有加,昭煜帝最讨厌温言川,但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其他皇子该有的一分都没少,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 直到温言川动了恻隐之心,又和宁太后亲近,再加上温言川背地里做的那些肮脏事,昭煜帝也是彻底断了与他的父子之缘。 若是温言川闲散王爷,昭煜帝字是可以让下一位帝王保他一世富贵平安,可偏偏他就盯上了皇位,宁太后也想从早手中大权,两人联手,就妄想让大昭变天。 昭煜帝看向二品文户冯越和李长,“你们说把钱都交给了宁绪?” 两人齐声道:“是,皇上,臣知道错了。” 昭煜帝冷笑,“你们俩都是老臣,正不想跟你们多费口舌,都去清白刑宫坐坐。” 昭煜帝又看向白国公和夏国公,“还有你们俩,既然说不清楚,也全到琛儿的清白刑宫去。” 三品文户刘亦缩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昭煜帝上去就是一脚,“刘亦!刘大人!朕没亏待过你吧?连你也要背叛朕?” 刘亦是昭煜帝在多年前的一次春围舞弊中看中的人,刘亦正好是被换掉的榜首,是大皇子温憬琛将春围舞弊的事查清楚,刘亦才有机会上榜。 昭煜帝很看重他,但令昭煜帝最失望的也是他。 刘亦不再一个劲儿的口中喊冤枉,而是大哭出声,“是,臣被迷了眼,臣不该忘掉初心。” 刘亦羞愧的微抬起头,昭煜帝知道他投靠了宁太后和平温言川一党。 昭煜帝怒道:“你还知道初心?刘亦,朕是万万没想到你会选择那位。” 又看着那些跪下来的臣子,“平日里你们在朝上有模有样,忠心耿耿,可朕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就算琛儿不把小册子递给朕,朕也知道哪些人已经变了心,长的深的就比如地上跪的这几位。” 抬手揉了揉鼻尖,“大昭刚太平,你们就想翻桌子内斗,你们这些跪下来的人有不少是先皇亲自点给朕的,你们对得起先皇临终前的嘱托吗?又对得起朕这么多年的信任吗?” 温执玉觉得自己的父皇是真气上头了,就道:“大皇兄,清白刑宫的人在殿外等着。” 大皇子温憬琛应道:“多谢,小七。” 大皇子温憬琛从昭煜帝身前走过,无奈的看了一眼三品文户刘亦。 不一会儿,便带着百位清白刑宫的侍卫进来了,跪在地上的近一小半的臣子瑟瑟发抖。 也不止这些人,有的心中存有侥幸心理,觉得册子上没自己的名字,就一直站着,殊不知大皇子温憬琛早就将这些人一一记在脑子里了。 跪在地上的全部臣子都被压了下去,装模作样死不承认的也被押了下去,大皇子温憬琛亲自点人,“你们这些不敢承认的,到了清白刑宫十大板起步,本王的清白刑宫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诸位大人,可要好好享受,能不能活着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本王也好奇,是否真的有人能从本王的清白行宫活着出去。” 今日的光明殿不见刀光血影,却处处透露着杀戮之气,昭煜帝已经近十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上次这么大动干戈处理橙子的时候,还是在他刚登基。 昭煜帝一步一步走上大台,坐回了龙椅,眼神扫了一遍剩下的臣子,“朕的眼睛不瞎,有些人搞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大昭的天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眼眸微眯,瞄向了右相薛淮之,“右相,你说是不是呀?” 右相薛淮之突然被昭煜帝提到,一个精灵就跪了下来,连连附和道:“是,皇上正值壮年,是那些贪臣奸臣的错。” 右相薛淮之心中动摇,冷汗从背上和额头往下流,也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的三女儿嫁过去了,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可皇上都已经要下赐婚圣旨了。 平王温言川就这么被禁足在自己府中三个月,说辞也是一团乱,这样的人真的有帝王之相吗?宁太后选择这个皇子怕是选错了。 右相薛淮之仔细回想着那些被拖出去的臣子,基本上都是宁太后和平王温言川一党的人,皇上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光明殿上处置了那些臣子,大抵是杀鸡儆猴。 四皇子温祈安在温言川被拖下去后,就再也没说过这一句话了,怕昭煜帝也罚自己在府中待上三个月。 昭煜帝顺势看向了自己的四儿子,“安儿,你与老五走的近,怎么不为他求情?” 四皇子温祈安愣了愣,上前一步,看着昭煜帝,“父皇,儿臣是与五哥走的近,可五哥是因为有意维护那些贪臣奸臣才被拖出去的,儿臣为什么要给他求情?” 四皇子温祈安上次从金阳殿回来的时候,其母静妃就派人秘密送信到他府上,心里大概意思就是,远离五皇子温言川。 四皇子温祈安还只觉得奇怪,静妃是第一次跟他说远离五弟温言川的。 现在看来,母妃是在提醒他,不然今天五弟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了。 昭煜帝摆了摆手,“安儿,你可不要跟着老五兴风作浪,你同他是不一样的。” 四皇子温祈安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父皇,不一样,除了自己是哥哥,他是弟弟,自己比老五年长几岁,不都是父皇的孩子吗? 大皇子温憬琛走到了四皇子温祈安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四弟,别整天跟在老五边上像个狗腿子似的,干些正事吧,老五没得救。” 四皇子温祈安又不明白了,什么叫做没得救?温言川犯了什么事儿啊?不就是被父皇关在自己府中三个月么。 大皇子温憬琛看自己这个四弟憨傻憨傻的,撇了撇嘴,“听懂了没?” 四皇子温祈安,眨了两下眼睛,“听懂了,大皇兄。” 昭煜帝扭头看向小儿子温执玉,“小七,你可有事要说?” 温执玉摇头,“回父皇的话,儿臣没有事要启奏。” 昭煜帝又看向一众臣子,“你们呢?” 众臣子一声不吭,昭煜帝看向了身边的赵双公公,赵公公随后扬着尖细的嗓子道:“退朝—” 臣子们一刻都不想呆在光明殿上,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的出了光明殿,仿佛这光明殿是什么是非之地一样。 光明殿上只剩下了,昭煜帝,大皇子温憬琛,七皇子温执玉和祝星冉。 昭煜帝走到台下,“小七,说吧,什么事?” 温执玉转身看着昭煜帝,“父皇,四皇叔昨日被儿臣押回了京都。” 昭煜帝没太大意外,问道:“现在人在哪里?” 大皇子温憬琛接道:“父皇,四皇叔在我那里。” 昭煜帝蹙眉,“清白刑宫?你给他动刑了?” 温执玉抿唇笑道:“大皇兄没动刑,是四皇叔非要去大皇兄府上住,儿臣本来想把皇叔带到宫里的,但皇叔死活不肯进宫。” 大皇子温憬琛耸肩,“是的,父皇,儿臣已经把皇叔带到宫里了,此刻就在殿外。” 昭煜帝有一年没看到自己这个弟弟了,“把他请进来吧。” 没等一行人到殿处,贤王温承明自己进来了。 时隔一年,再见到昭煜帝,贤王温承明有些无以面对他了。 昭煜帝很平静,没什么表情,淡淡道:“皇弟。” 贤王温承明走到父子三人面前,跪在了昭煜帝面前,“皇兄,皇弟有罪,臣弟弟不该帮着宁太后在烨州养私兵。” 昭煜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贤王温承明就那样跪在地上,过了半刻后,昭煜帝才把贤王温承明扶起。 昭煜帝问道:“皇弟,你为什么要帮她养私兵?” 贤王温承明微微低着头,“还养育之恩。” 昭煜帝道:“用不着。” 贤王温承明奇怪的看向昭煜帝,“皇兄,我知道你不喜宁太后,厌恶她,可对于皇弟来说她是皇弟半个母亲。” 大皇子温憬琛对贤王温承明道:“四皇叔,这么多年你就没好奇过宁太后为什么待你如亲子?” 温执玉也问道:“四皇叔,你也清楚宁太后是什么人,没有利益为前提的事,她是不可能做的。” 昭煜帝对温憬琛和温执玉俩兄弟挥了挥手,严肃的看着贤王温承明,“皇弟,当年毓贵妃没有私通,毓贵妃是被宁太后陷害的,他自己的儿子死了,膝下无子,自然而然的就盯上皇弟你了。” 贤王温承明惊住了,心里浪涛翻涌,“不、不可能,皇兄,你骗我!” 昭煜帝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再称贤王温承明为皇弟,而是道:“承明,我没骗你,这些年你细细想想就知道了,毓贵妃也不是在冷宫里病死的,她是被宁太后找人投毒死的,你那是年幼,咱们的父皇又极为宠爱她,所以就像父皇要了你。” 贤王温承明眼角湿润,他不相信,他宁愿昭煜帝谁在骗他,是随便找的理由,让他不要为宁太后办事。 贤王温承明想转身立马走掉,可昭煜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承明,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宁太后的华蓉宫问她,你知道的,皇兄从未骗过你,外面的人都说帝王家是无情的,可咱们俩兄弟不一样,你知道吗?” 贤王温承明泛着泪星,强忍着不让泪水滴下来,眼前这个皇兄确实是从小到大没骗过他,即使是开始争皇位时,他这个皇兄也从未对自己起过害心。 可是宁太后是他半个母亲,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贤王温承明不敢往下设想。 可看着严肃认真的昭煜帝,他的皇兄,贤王温承明内心开始动摇,越来越怀疑住在华蓉宫的那位了。 自己离开京都,不就是因为宁太后和皇兄敌对,自己不想在中间左右为难,可自己离开京都后在烨州却帮宁太后养起了私兵。 昭煜帝也不想把这个真相告诉贤王温承明,倘若继续助纣为虐,真到那个时候,昭煜帝都不能保证还能不能护自己做个四皇弟一世平安了。 护他一世平安是昭煜帝十岁时对还是八岁时被人欺负的贤王温承明说的。 赵双公公从殿外带进来两个中年奴婢,走到昭煜帝面前,“皇上,奴才把人证带过来了。” 贤王温承明一看那两个中年奴婢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两个中年奴婢,他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他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么,不是陪着他母妃一起去了么,怎么会好好的活着,还能站在这光明殿上。 两个中年奴婢一看见贤王温承明就哭了,他们先是跪下来给贤王温承明行了叩拜大礼,然后起身诉说着她们当年在毓贵妃身边看到的一切,说毓贵妃是怎么被宁太后逼死的,又说着毓贵妃是怎么被诬陷打入冷宫的。 其中一个甚至拿出了毓贵妃临死前写的遗书,递到了贤王温承明手上。 贤王温承明将遗书紧紧握在手中,迟迟没有打开,他不敢看,他不敢看他这么多年与杀母仇人共处,他更不敢相信是宁太后杀了他的母妃。 贤王温承明知道宁太后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么多年宁太后他如亲生儿子一般,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自己的杀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