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王氏被盯的头皮一紧,心里咯噔一声。 “一百两,外加你头上那根金簪,我就让我宝贝孙女出手!” 老太太指着钱王氏头上的金簪,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你要是再讨价还价一句,我便还要再加条件,若你不愿,就赶紧的让霍老医治,我们也好看个热闹舒坦。” “我看你儿子面色极为不好,拖的久了,只怕你千金万金都换不回他一条胳膊咯。” 亲者痛,仇者快,果然有理。 现在钱王氏婆媳心里犹如火烤,而他们则通体舒畅,若日日来这么一遭,简直不敢想象此后的日子该多么快乐。 想到这里,老太太笑着将甜宝抱到怀里,贴了贴奶团子的脸蛋低声道,“甜宝可高兴?” 甜宝看着姥姥眼尾的笑纹,咧开小嘴,“姥姥高兴,甜宝就高兴!” 老太太笑意更甚,又忍不住抵了抵甜宝的小额头,“姥姥自然高兴,从没有哪一日同今日一般高兴。” 声音虽低,但却足以让钱家人听的清晰。 这无疑又给炙烤他们心的火堆里添了把柴。 看着老太太祖孙面上的幸灾乐祸,钱王氏眼底一点一点淬满了毒液,手里却恶狠狠的将头上的金簪子取了下来,一步一恨的走到老太太眼前。 见她逼近,老太太收敛了几分笑意,不躲不闪的直视过去。 眼神交汇,钱王氏眼底的毒液飞溅,可落到老太太无所畏惧的眼神里,便化作乌有。 “娘,我快疼死了!” 见钱王氏呆立在老太太身前久不动作,钱大贵不满的嘟囔道,“再不救我,我胳膊就废了!!” 钱王氏这才恨恨的将一百两银票和金簪塞到了老太太怀里,“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免得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老太太眉尾微扬,“未来皆无定数,只要我今日心头畅爽,足矣!” 边说边扬了扬手中的银票和金簪,一脸得逞道,“啧啧,看你出手这么大方,我都有些后悔要少了呢!” 眼瞅着钱王氏又要变脸,老太太这才将甜宝放下来,“我们宝可真厉害,还没出手就给我们家挣了一大笔银子!” 说着亲了亲她的小额头,“去吧,把他们这些臭钱变成干净的咱们再使才不膈应!” 用不着甜宝和老太太开口,叶永荷就上前,将甜宝的银针包递了过去,还不忘宠溺自豪的揉了揉甜宝的小脑瓜。 见叶家竟然随手就拿出了银针包,本来怀疑的村民们忍不住诧异了一瞬。 要知道一套银针可不便宜,况且他们这等普通百姓就算是有银子,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制出这套银针。 难不成这小丫头竟真的有几分本事? 可看着她刚过大人膝盖的个头,村民们又怎么都没办法将她和她手里的银针包联系到一起。 “甜宝要给哪位叔叔婶婶扎针吖?” 甜宝乖巧的朝前走了一步,大眼睛扫了村人一圈,小脸上一本正经,竟真有几分小大夫的沉着。 钱王氏咽了咽不停冲上喉咙管的气,赶紧扫视了村人们一眼,“你们谁当真有痛疾便站出来,若谁敢为了这一两银子欺骗于我,我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得不说,她们这段时日在相府耳濡目染,还是学了些勋贵御下的花架子的,言语里的气势一出来,方才没病也想随口胡诌出来一个病情的村人们,此刻都偃旗息鼓不敢吭气了。 谁敢和这些财大气粗的贵人结仇?光花钱雇佣几个打手就够他们受的了! 那些个真有病痛的则是一半欣喜一半忐忑。 欣喜的是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争那一两银子了,忐忑的则是,害怕自己有命挣到这一两银子,却没命花!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道富贵险中求,这些人看到甜宝的银针包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庆幸,满心只想着搏一搏。 待这些村人一一说明了自己何处有病痛,并说了病痛的程度,钱王氏便点了一个身患头疾的妇人上前,“就你吧!” 然后眼神复杂的俯望向甜宝,示意她可以上前了。 妇人的儿子眼疾手快的给她端来了一方凳子,扶着有些提心吊胆的妇人坐了下来。 甜宝扭头回望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随即上前了两步,“姥姥在呢!” 不管发生什么,姥姥都在呢! 甜宝扬开小嘴角,这才握着银针包走近妇人。 看着还没有自己坐着高的奶团子,妇人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丫、丫头,你是真的会施针吧?” 不确定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求生欲。 此刻她不求眼前的小丫头真的能替自己治好日日折磨她的头疾,只希望她不要把自己扎出什么毛病来就好。 甜宝认真的点了点头,“嗯,甜宝会治好你的疼痛。” 方才小小的她看到了眼前妇人对姥姥说话时,毫不客气的模样,她不愿唤这人作婶婶。 但她能察觉到妇人的恐惧畏缩,小小的心口还是生出不忍,不愿意吓着她。 人性复杂,姥姥说这世上有大多数人说话做事都带了几分世俗和从众,都是因为生活所迫,境遇所逼,只要没有做出实质的坏事,便不能将人随意标榜定义为好坏人。 无论何人,只需要以他们待人的态度同等待之,他有礼便要回之以礼,他不客气则要回之以不客气,不授之以柄,亦不让自己委屈难受,便是最好。 这番话字词晦涩深奥,甜宝起初听不太懂,姥姥便又同她解释说,旁人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旁人就好,自己个心里头平衡顺气才行。 这妇人刚才说了不好听的话,她便不喊婶婶。 甜宝认真的感悟了下,嗯,甜宝心里并不难受,这就是姥姥说的平衡了吖! 眼瞅着甜宝打开了针灸包,妇人看着里头比指头还长的银针,又看了看甜宝肉乎乎的小短手,额头又渗出了一层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