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车的小伙站在了赵有粮家大门口。 那条黄狗虎视眈眈,陌生人再靠近,它能挣脱链子冲上来。 秦川眼睛盯着黄狗看了半天。 有一个坚定的想法,什么样的人家养什么样的狗。 故意往前一步。 黄狗忽一下拽着链子往前冲,汪汪汪一串恶声恶语大叫。 引出来院子里一个妇人,秦川一眼认出她,恶言恶语训自己,周园园的大妗子。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管我们赵家的事?” “谁承认你是我外甥女的男人,你脑子有病,你去医院看啊?” …… 从这位妇人嘴里说出的这些话,这一世,秦川依然忘不掉。 “你干啥的?”妇人问。 惹得她家黄狗叫了半天。 “我接我岳母和我老婆孩子,让她们出来。” 妇人眼神里明显一抹疑惑,嘴上不相信:“你是园园男人?是三胞胎爸爸?” “怎么,还有谁冒充三胞胎爸爸?”秦川嘴角一笑。 “她们正吃饭呢,没说今天就回去啊。”周园园的大妗子一脸不信。 这位穿破旧黄大衣的小伙就是周园园的男人? “我岳母和我媳妇啥意思,不跟我回去?”秦川问。 “吃完饭,园园大舅领秀梅去上庄那家,秀梅现在没个男人,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园园大舅想着这事儿能成……” 秦川脑子里嗡嗡响,妇人嘴里咕叨着什么再没听见。 赵有粮这个混蛋,果然想方设法从亲妹妹身上刮一笔钱。 秦川问:“谁家男人要给我岳母介绍?” “上庄严涛家,人家是乡上干部,跟秀梅从小就好,园园大舅的意思领着他们娘儿俩上去看看。” 秦川盯着妇人,嘴角微微一笑说:“我也想看看我媳妇大舅给我岳母介绍的老男人对象是什么人。” 妇人又问:“你真是园园男人?” “你看三胞胎叫不叫我爸爸。” 妇人满脸好奇,堵住黄狗,让秦川进她家院里。 媳妇和岳母在她家,等在她家大门口不进去也不礼貌。 妇人朝屋里喊:“有粮哎,接秀梅和园园的人来了。” 周园园抱着三宝从厨房出来,看穿破旧军大衣的自己男人,咬着嘴唇憋着笑。 “三宝,不认识爸爸啦?你跟你姥姥瞎折腾什么。” “爸爸,爸爸!” 三宝双手挥舞,大声喊叫。 大宝二宝从他家上房屋里出来,大喊大叫往爸爸跟前跑。 爸爸怀里抱两个脊背上背一个。 周园园大妗子皱眉头:“园园,他真是你男人啊?” “对呀大妗子,他就是我男人,大坪村的秦川。” 上房屋里,又出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周园园大舅赵有粮,一个人不认识,估计是他们给赵秀梅介绍的老男人对象。 周园园悄悄嘀咕:“川子,我和咱妈没告诉他们你是谁,你不用担心。” 这话让秦川猛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她大舅一脸冷漠的眼神看过来,秦川忽然明白了。 周园园跟他们说,他男人是土高乡大坪村秦家小伙,种地的,再什么都没透露。 “他们以为我嫁了个穷小子,真有意思……” 秦川狠狠瞪一眼小媳妇:“有意思个屁,等回去了我收拾你。” “妈非要来娘家看我大舅,我就跟上来了,是二姐夫送我们来的。” 秦川哼。 幸好二姐夫开着车子送你们母子,要不然,你大舅他们能给你好脸色? 大舅冲秦川说一句:“哎,你这小子不懂个人情世故么,站我家院里不进屋是几个意思?大正月的。” 一见面,赵有粮对大坪人就是抱怨。 看样子景宁秦总的情况没传进这个村子里。 秦川称呼他总不能直呼其名,跟着媳妇叫“大舅”。 “大舅啊,你是不是怪我跟园园结婚,没给你们发请帖,所以你骂我没人情世故?” 赵有粮就是这个意思。 “我是园园大舅,你不声不响把我外甥女骗走,招呼不打一声,你以为我外甥女没娘家人了么?” 周园园转一下脸,忍着笑憋红了脸。 秦川顺坡下驴:“大舅,改天我日子好过了,能吃饱肚子穿暖衣裳了,我在我们景宁县城大饭店摆一桌招呼你们。” “哼,等你这一桌等到猴年马月,你们土高乡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回,说离乌兰山近,乌兰山的泉水一口都喝不上,我就不明白了,我外甥女招呼不打一声咋就跟了你,货郎都不愿去的个穷山村子。” 秦川把身上军大衣抖一抖,吸一下鼻子,想了想说:“大舅,大正月的,别埋汰我了,我接我媳妇我娃我岳母回家。” 一听这话,赵有粮更来气。 “你咋接他们你跟我说,你岳母和你媳妇是一辆吉普车送来的,人家也要一辆车接回去,顺便给园园拉上两袋子白面。” 陈立新想好人做到底,说明天一早,他开吉普车原路过来接他们回去。 赵家人知道了,他们的妹妹有个女婿是景宁县委的干部。 周园园搭上了话:“大舅,既然小川来接我们了,我们就跟着他回去了,妈 ,你不跟着小川回去么?” 周园园知道,自己亲妈听女婿们的话,女婿们说什么她听什么。 赵秀梅果然听话:“小川,我们跟你回。” 赵秀梅转身拿自己的一个挎包,再给娘家大嫂笑着解释一些意思。 “我小女婿接我们来了,我和园园走了呀,我要去棉纺厂上班,不能真过了正月十五才上班,多不好。” 这些话听进秦川耳朵里。 明白了。 她的娘家大哥大嫂已经知道了她在景宁棉纺厂上班,一个月有一百二十块钱工资。 他的二女婿开着县委领导才开的吉普车。 这半天时间,可想赵有粮这一家人有多惊讶。 不是说这个妹妹跑出去失踪了么? 咋到景宁棉纺厂去了? 有很多情况他们想搞明白。 所以,不想让眼前这个冒出来的小伙接走人。 他们以为秦川领着妇人娃娃们去黄桥乡上,坐那辆跑泾川县城的班车。 他们不让赵秀梅离开。 “哎,你小子说什么呢,这儿离黄桥乡还有十里路,你们就不能等明天一早,那辆车子来接你们?” 正说着,大门口黄狗汪汪叫,妇人又出去堵狗。 秦川听见外面一个声音问:“开桑塔纳小车的是你家什么亲戚?” 妇人嘴里解释:“有子支书,我前面不是跟你说了么,是我娃他爸的亲妹妹来了,开车的是人家二女婿,是县里干部,你怎么又来问?” 秦川听出来了,是他们村的村支书找过来了。 车子停在他家门前坡下,他们家人出来看的时候,从车里出来的人进了赵有粮家。 “大嫂,我没问早上送她们的人,我问刚才,人家把黑色桑塔纳小卧车停在我家门口坡底下,人进了你家,你不知道?” 妇人一脸懵的同时,赵支书已经进了院里,揭开门帘进了上房屋。 秦川一眼认出他是谁。 二十年后,他还是赵家屿的村支书。 赵有粮贪亲妹的一笔钱,他劝过,说这笔钱你最好还给你妹,不是你的钱你拿不安稳。 赵有粮不听劝,非要占着那笔钱。 果然是赵支书说的意思,那笔钱他拿不安稳,他被人差点弄死。 前世他被人差点弄死的事,秦川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