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李家兄弟俩的解释,秦川只能叹气惋惜。 他俩不听杨大夫劝,也不听秦川的意思,硬把老爹用拖拉机拉去了县医院。 老人家肚子里水放掉,用了些药,划拉了一刀,花掉了一千八。 昨晚后半夜人就没了,连夜拉回村里。 李光明唉声叹气,挤出两滴眼泪。 李光东满嘴抱怨:“都是我大哥不听你话,你说不能拉去医院,拉去了人财两空,现在可好,办事情又要花掉大几百,今年买的西瓜钱花完了。” “我爸要是不拉去医院,不划拉一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秦川一脸不相信:“住了两天院花掉了一千八?” “对,昨天晚上拉人的时候先把费用交清,他们才让我们把人拉出来,一千八啊,要不是今年听你安排种了西瓜卖了钱,这笔钱能把我三个姐两个妹妹逼死,她们手里哪有钱。” “单子有没有给我看看。”秦川问。 他们两家加起来卖西瓜卖了三千多,说要给老爹看病,秦川就没跟他俩五五分成,想着等老人安稳了他俩再还这笔钱。 这下可好,一千八没了,还要办丧事,拿猪肉是一笔,卖棺材是一笔,这笔钱肯定花完。 秦川想骂的是医院。 坑我们手里的血汗钱,等着瞧。 “收费单子还没顾上要,昨晚连夜把人拉回来了,医院里啥都没管,今天要下去办个手续,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么,你有认识的人,你说句话,看能不能退些钱,你的西瓜钱要分一半,要回来你拿着。” 秦川苦笑:“人死了,钱交了,你让我找医院退钱,你觉得可能吗,我下午去医院看看,两天时间花一千八,我不信。” 放在三十年后,这个数字就是四五万,绝对不正常。 李平娃也站在跟前,这两个人是他堂叔,死了的人是他大爷。 “明叔东叔,我大爷的丧事啥时候办?”李平娃表情很急,看样子跟他娶媳妇的日子要混在一块了。 兄弟俩不知道李平娃娶媳妇的日子已经敲定。 “大夏天的又不能放太久,三天后就是日子,最多不能超过五天,我今天请罗家阴阳给咱看日子。” 李家兄弟俩一大早跑来,也是说用猪肉的事儿。 “小川,我们两家的两千斤包谷能顶多少斤肉,够不够两头猪?” “两千斤包谷是三百六十块,猪肉价算两块,折多少算多少。” 跟李平娃说的意思一样,不管白事红事,净肉两块。 李光明语气更愁:“两块就两块,我俩下去请罗阴阳,再拉纸货,请鼓乐就是后天的事,卖西瓜钱肯定花完了。” 李家兄弟俩转身走了。 李平娃一脸无奈:“小川表弟,这跟张梅的事儿要往后拖了,不能我大爷没出七七我娶媳妇呀!” 秦川最反感这种讲就。 “平娃表哥,你大爷是你大爷又不是你亲爷,都是七十七的老人了,大坪村不讲究,不过你大爷的事情肯定在前面了,你给张梅家里解释清楚,往后挪一个七天再看个好日子。” 老人过世办丧事,年轻人娶媳妇办喜事,出了三副的族亲,各过各的事。 李平娃脸上笑:“川,那就拜托你说这事儿,大家都听你的。” “去准备吧,你是前头能跑腿的人,先把你大爷这事儿顺利搞完。” 李平娃转身出去了。 周园园在屋里照顾三个宝,嘴上喊:“川,锅里水开了,你看着打上四个荷包蛋,你两个我两个。” “媳妇,你两个哪能够,你吃三个。” 打好荷包蛋,调进去一碗葱花油,端到隔壁屋:“媳妇来喽,伺候你吃早饭,三个荷包蛋两个油饼,吃饱了奶我娃。” 周园园怀里抱着二宝吃奶吃咕咕响,小媳妇不方便端碗,秦川给她一勺一勺喂。 “要被我妈看见,又说你把我惯得喂着吃呢。” 早饭吃完收拾掉,秦川去村委房子前面骑摩托车,要去焦家河看隧道。 要没那两个技术员,秦川不用跑这一趟。 摩托车放在房子前面,屋里文巧和小韩聊天聊得可热情,两个女同志一个炕上睡了一晚,已经好的跟姐妹一样。 切,昨晚还那种脸色。 秦川朝屋里问:“我三叔一早骑自行车上班去了?” “六点就走了,说乡上事儿多。” “事儿是很多,迎来送往都在他身上,我三叔给我挡着一摊子麻烦,三娘,村里卖完西瓜有你的一笔。” 文巧忽一下瞪大眼:“这家伙说什么大话。” 摩托车呜呜响骑了出去,一个半小时到罗家湾隧道口。 老远看见黑麻麻一群人,都是小水村的民工。 张林也在场地,他搬水泥袋子搬的一头汗水。 摩托车骑到他跟前。 “果然是大人物,这种车子我都没见过,过两天你是不是也开一辆咱县长开的那种车?” 秦川嘴上不屑:“羡慕什么,过两年满大街都是这种摩托。” “真的?”张林一脸疑惑。 “你一大早就在这儿?”秦川问他,乡上干部,眼睛盯着这个工地不能出一点问题,够尽心了。 张林干部现在说话意气风发。 “小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委拨的三十万有一半到乡上财政了,要把这个隧道挖宽挖高,能跑你手底下那样的货车,你不能推辞不要,工程项目你要是负责人,你要想着在这上面挣钱,不是要搭钱,明白吧?” 秦川心里的计划一般人不理解,给张林解释不通。 是自己提出来打通这个山脚当隧道铺水管子,县上立项上会,打隧道跑货车,跟大坪村新修的新路连上,跑铜城市缩短了三十里路,成了一项农村修桥铺路的基建项目。 三十万搞出来。 县上的意思秦老板要能赚钱就赚,要能扯平更好,要不够你再垫资。 有艳姐爸当县委书记,效果不一样啊。 好事是好事,只有秦川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身子站在挖出来的隧道口看,小水人一个一个笑呵呵给他打招呼。 三十几个民工,架子车手推车往出拉土。 “秦老板,张支书给我们每人已经支付了一个月工资,两百四十块,三十个工必须上满,我们不敢怠慢啊。” 秦川点头:“你们张支书是勤快人,想实实在在干出事业,可有时候要扒拉他一下。” “你说他拖欠番茄厂人的工钱?他不敢拖欠这个工地的工钱,这是县上的重点项目。” 秦川站在隧道口,看里面黑洞洞,看几个人用架子车推出泥土砂石,他想的是麻烦事。 要出怎样的事才算最严重。 隧道塌掉砸死人! 自然塌掉是不可能,一尺厚的水泥沙子跟着往过加固,里面加了横竖十字花棱钢筋。 两个技术员要在这上面做手脚,不是多难得事儿。 关键点在打炮眼放炮上。 转过身一把拽过来张林,叫得很亲切:“林哥你听着,你眼睛不能离开程工杨工两个人,只要他俩指导大家打炮眼放药棒,你就留个心眼,记住一点,等人出完了走远了才能放炮,盯着他打的炮眼,明白吗?” 张林眼神一冷,小声嘀咕:“秦总,你怀疑他俩在这上面做手脚搞事故?” “林哥,咱不得不防,这里要出了事故,从我到我三叔,到李书记到平安贸易,到大坪合特色作社都是麻烦,只要死一个人就是大麻烦,你想脱身也脱不了。” 张林身心惊恐,秦总能想到的麻烦,那就真是麻烦。 “秦总,你说的对,我注意着他俩。” “你不要对他俩指手画脚,他俩做技术指导,哪里打炮眼,什么时间放炮,你注意着,悄悄记下打的炮眼跟我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俩。” “我盯,我当推土民工。”张林口气坚决。 “我给你单开一份工资。” “秦总,我跟着你干,不是为了在你手里挣钱。” “我知道,林哥这儿靠你了。” 那俩技术员直接从县城到隧道工地这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秦川不可能一天到晚盯着他俩。 张林一天到晚插在这儿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