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沧晏上前一步,离她很近,像在判断她话中有几分真。 最后,一声浅笑。 “罢了。” 他只说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这就完了? 宋连荷提着裙子就要追上去,但男子身高腿长,不过转了个弯不就见人影了。 她气得跺脚。 哼,不带她又怎样?她不会自己回去啊! 次日,周沧晏整装待发。 从遂北入陵安,最多便是商队,尤其是这边的香料更是陵安城内贵人们的最爱。 所以,商队是最好的伪装。 穷骑镖局的诸位,依旧是镖师,护在商队左右。 周沧晏挺直脊背端坐在高头骏马上,手中拿着缰绳,抬眸朝府中望一眼。 骆赋邦挺着个肚子,双手叉腰,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有几分幸灾乐祸地问:“吵架了?” 周沧晏垂眸,没吭声。 “呵,小姑娘嘛,你得让着呢!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你可不及你外祖我啊!想当年……” “外祖,保重。” 周沧晏一声“出发”,接着扯动缰绳,便带队走了。 “嘿!这小子……” 骆赋邦摇了摇头,带着人就要进府,却听到不远处飘来一句:“劳烦外祖照顾好她。” 随即一声“驾”,队伍越走越远。 骆赋邦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抚着胡子啧啧有声:“对你老子都没那么关心,真是个小白眼狼!” 大手一挥,带人回府。 站在岔路口,他一抿唇,无奈道:“唉,走吧,去看看那小子的心肝宝贝。” 来到宋连荷的房门外,一眼就看到了达溪。 如今已晋升为副总管的达溪,除了跟在贵嬷嬷身边学习管理府上庶务,就是还像以前那样跟在宋连荷身边,做她的贴身婢女。 达溪是懂得感恩的。 正因为此,她此刻拦在门前,才不会有人怀疑。 “还没起?” “回戎主,少夫人她昨晚为了医馆的事,一直忙到深夜才睡下。” 骆赋邦不疑有他。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回头让那小子知道了,好说我虐待她了。”他小声嘀咕着,然后皱着眉头吩咐,“让厨房炖点鸡汤,就她那个小身子板,不补补怎么行!” “是。” 直到骆赋邦带人离开,达溪才软了身子,扶着门框喘息,抬手拭去额角的汗。 “她到底去哪了?” 身后骤然出现的沉声,吓得她面色煞白。 “没、没去哪!” 她转过身,对上钟师闽清冷的视线,达溪随即强装镇定:“我说过了,少夫人只是太过劳累……” 话音未落,钟师闽回眸便推开了房门…… —— “停下!原地休整!” 影卫下令,车队停在路边休整,众人各司其职,开始生火做饭。 现下已远离遂寕城,明日则会入关,正式进入大承境内。 既是商队,那便走不快,算算日子,现下“中毒”的擎王殿下,从豫州被带回到陵安城,刚好可以与商队在离宗关相遇…… 随着煮饭的香味蔓延,大家走了一天,也都乏了,闻到香味肚子都开始叫了起来。 “好饿啊!” 宋连荷平躺在车板上,摸了摸肚子,无奈之下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她自制的压缩大饼。 幸亏她出发前做足充分准备,连夜做了这压缩大饼。 掰下一小块送到嘴巴里,口感什么的不必多说,自是吃了一块就绝不想再碰第二块了,尤其是闻到外面了烤鸡烤鱼的味道,明明不饿了,可肚子却叫得更欢了! 饼太干,吃得噎得慌。 宋连荷正要去摸水囊,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真是造孽啊! 她没带水!! 就在大脑接收到这一讯息后,原本只是干涩的大饼,突然变得难以下咽,卡在喉咙里任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咳……” 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后,蓦地捂住嘴巴,生怕被人发现。 不过还好,这会外面的人都在吃饭,闹哄哄的,她又藏在箱子里,四周都是防水油布,把箱子包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没人听到。 可喉咙里这饼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吐也吐不出来,宋连荷骑虎难下,憋得脸蛋通红,整个人在板车里,扭得像条泥鳅。 不知是谁讲了个笑话,外面笑声阵阵。 宋连荷让自己忍住,不能在这时暴露,万一被周沧晏送回去就糟了! 她还没有信任他到把救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可是…… 真的好难受啊! 车内的空气好像也开始变得稀薄,她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仍纠结着坚持着的时候,车板上的盖子猛地被掀开! 在她还没有睁开眼看清外面的情形时,就被人一把拉起来,背部倏地拍了一掌,力道拿捏得刚好迫使她吐出卡在喉咙里的异物。 气终于顺了过来…… 世界也在这一瞬变得美好了。 可宋连荷还没来得及感叹呢,就感觉到了四周诡异的寂静。 宋连荷睁开婆娑泪眼,入眼便是面色阴沉冷肃的男人。 周沧晏冷冷地看着她,仿佛一触即发的暴戾神色,令她下意识瑟缩退后,想开口解释,嗓子沙哑得不像话。 周沧晏手伸后:“水。” “是。”影卫将水囊递过。 他接过来直接丢给了她,力道之大,冲撞得她身子后仰。 宋连荷还是第一次见他动这么大气,怯生生地拔掉塞子,将水小口送到嘴巴里。 水流润过喉咙时,火辣辣地疼。 她无声地嘶一下,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再去看他,他竟然连眼神都没分给她! 莫名的委屈袭上心头。 宋连荷眼圈红了,鼻头也有点犯酸,她紧紧抓着水囊,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是她自己选择用这种方式逃离的,又没有人逼她,现下哭给谁看?还指望谁能同情她吗? 宋连荷啊宋连荷,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不过,既已被发现,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 她刚要开口,就看到单膝跪在地上的玄魅。 宋连荷心下一沉,完了,团灭。 她也顾不得还在晕着,手忙脚乱地想要从车里爬出来。 可越是着急,手脚就使不上劲,折腾半天,像只溺水的扑棱蛾子。 最后,还是影卫看不下去了,偷摸上前伸出一只手,把人给拽了出来。 自始至终,周沧晏都是冷眼旁观。 看她无助。 看她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