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惊骇地跪在地上，平日里和颜悦色地太后不见了，上一次小娟子的事尚且可理解，那么这次……</p>
她居然因为一只不通人事的动物而怒气冲冲，一个小小的意外便是一大票人跟着遭殃，连一条狗都容不得。</p>
褚湉不敢多话，也不能多话。</p>
只听得院子中那小狗发出了凄厉惨叫，只闻其声，便着实让人不忍去想。</p>
更别提那些无辜的太监们，八十廷杖，体格差些的极可能就此而死，一个不好便是终身残废，更不要提外面的地界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废人来说，该多凄惨，不容细想……</p>
此时此刻她好想逃出储秀宫去，逃出这地狱一般的鬼地方。</p>
太后坐在通炕上，接过茶啜了一口，遂顺了顺气，道：</p>
“我偏不是那好性儿的，谁忤逆我，就是这样下场！”</p>
褚湉秉着气，小心翼翼道：“老祖宗息怒，不如，奴才先为您更衣去吧。”</p>
换好了衣裳，太后由褚湉扶着踱步去往东边最里间的静室，那里头供奉着一尊白衣大士。</p>
她在静室外头伺候，只见太后跪在菩萨前的蒲团上，亲自上了香，双手合十，拜了又拜，样子十分虔诚。</p>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只闻太后道：“想必你知道，我这回叫喜子随驾的意思，皇帝这些时日还未想通吗？”</p>
褚湉不敢过多迟疑，硬着头皮回：“万岁爷一向孝重老祖宗，您的意思万岁爷必当照办，至于投缘与否，奴才不敢浑说。”</p>
“这事说来不怨皇帝，是喜子自个儿不长进，但凡有你一半儿，何至于此呢。”</p>
此话非同小可，褚湉连忙跪下叩首道：“老祖宗高看奴才了，奴才只一心听命服侍，不容想别的。”</p>
太后忽而笑了笑：“你没想可若别人想呢？”</p>
褚湉明白她所指的别人正是皇帝，眼见着皇帝与自己走的近些，她终于也忌讳起自己了。</p>
“奴才说过要一辈子伺候老祖宗，至于别人……想是看在老祖宗的面上，格外厚待些也是有的。”</p>
“是么。”太后笑意更深，她盘坐在蒲团上，手中一颗一颗转着那红玛瑙串起的念珠：</p>
“但愿如此，记住我说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p>
“皇帝看重你虽合了我的心思，可凡事讲究个度，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可别糊涂油蒙了心，冒出那起子不该有的念头来。”</p>
“如今，你该做的便是助喜子安安稳稳的坐上后位，选秀当日，皇帝那边不可有些许疏漏。”</p>
“皇帝跟你亲近，信任于你，这都是有利的好事，可别枉费了。”</p>
褚湉五内沉痛万分，却又不得不忍痛回道：</p>
“奴才一切听从老祖宗安排，还请老祖宗放心就是，奴才必当竭尽全力。”</p>
她此时此刻也才明白，狗嘴里拔牙，重罚御狗房，似乎都有着对自己的敲打之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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